第71章

  姝花想了想,觉得有理,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秦知夷靠在廊柱上,望着蓝黑的天,那轮明月真圆。
  突然,秦知夷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见过殿下。”
  她扭头看去,竟是蔺九均!
  他身着鸦青色翠竹直裾袍站在树影底下。
  一如既往的清冷,如玉的面容,似山泉沁雪。
  一时之间,风也静了下来,不再恼人地吹卷着人的发丝和衣摆。
  秦知夷有些恍惚,可是他却这样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他的声音如此之近。
  她嗓音里带了一丝哽咽,“书生!”
  “书生,是你吗?”秦知夷就要起身奔向他。
  “殿下?你在和谁说话呢?”
  秦知夷闻声往廊上另一处看去,原来是姝花抱着披风回来了。
  她心里念着蔺九均,再转头看向树影底下,那已经没有半个人影,好像刚刚那一切是她做的一场梦。
  姝花有些疑惑,走近了说道,“殿下,你怎么了,要不咱们回去歇息吧?”
  秦知夷出神地看着那处树影,苦笑了两声,“我真是醉得不行了,竟会看到他……”
  他已经身死嘉平县了。
  而在秦知夷她们走后,廊柱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蔺九均。
  这些日子,困扰他太久了,他忍不住想来这位长仪公主跟前探听虚实。
  只是他才说了一句话,她那句书生就让他双耳嗡嗡作响。
  竟真的是他的阿妁。
  蔺九均站在廊上,手掌要紧扣出血来。
  良久,他抬头望向她几刻钟前望的天,喃喃道,“望明月便会思乡思人,阿妁可曾思念过我?”
  宋妁便是秦知夷,秦知夷便是阿妁。
  一阵风起,蔺九均刚雀跃的心又沉到了底,他垂着的睫毛下,眸光晦涩。
  他的阿妁嫁人了。
  第33章 面首
  日前,秦知夷就已经回到了京城,建安城到底不如南边的武陵城,夏日炎炎、天气干燥非常。
  本以为回来了,可以安心寻找陈翀,但仍然无从寻起。
  陈翀出身布衣,祖籍在儋州,家中只余他一人,他也未曾娶妻生子,当真是孑然一身。
  秦知夷近来遍寻陈翀不得,天气又这般热,她更显烦闷。
  事情进展不顺,秦知夷脑海中又时不时闪过在青州恍惚见到的那抹翠竹身影。
  秦知夷把这份惦记,归咎为他的罹难。
  屋里盛的冰鉴好似不管用,秦知夷把手中扇子扇快了些。
  扇子却像是煽风点火一般,越扇越热。
  这天气真是燥得要把人烧灭。
  秦知夷扔了扇子,让时莲吩咐马房备车,她要去一趟陈氏医馆。
  医馆就在最繁华的长安街上,车马脚程快,不一会就到了。
  秦知夷让侍从们都候在门外,她自己只身进了医馆。
  进了医馆,秦知夷才发觉医馆内一个病人也没有,只有陈容鸢的小徒弟在一楼柜台后捣药。
  她记得陈容鸢医馆生意还是挺不错的,上门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更有甚者,还要排号。
  今日为何这样冷清?
  小徒弟见长仪公主驾到,慌忙从柜台后跑出来,跪在跟前,行了个大礼。
  秦知夷让她起身,问道,“陈容鸢呢?”
  小徒弟梗着脖子,好像有些难为情,嚅嚅道,“师傅,师傅在、在二楼。”
  秦知夷听罢,便往二楼去,不曾在意这小徒弟讷讷的神情中透着些许怪异。
  上了二楼,陈容鸢的房门虚掩着,秦知夷直接上手推开。
  屋内,一白一黄的两个身影交缠在窗边,白色的身影压着黄色的身影用力地吻着。
  秦知夷登时愣住,随即手疾眼快的她,砰地一声拉上门。
  她算是知道那小徒弟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非礼勿视啊!
  屋内吻得焦灼的两人也被这响声惊动,陈容鸢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宋闻渡。
  宋闻渡身子孱弱,被推开好些远。
  他也不恼,只是意犹未尽般盯着陈容鸢艳红的唇。
  而后他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下唇,笑得有些痞气。
  陈容鸢视而不见,略一整理便下楼去了,再不管宋闻渡。
  只是出门之时,她的面色还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润。
  楼下,秦知夷已经在楼下端坐着,喝着小徒弟端上来的养生八宝茶。
  见着陈容鸢下楼来,她悠哉游哉地说道,“你我这交情,你有了情郎也不同我讲,难道等我哪天一进这医馆,扑上来几个娃娃唤我干娘,你才告诉我?”
  陈容鸢衣衫已不见凌乱,但她还是理了理衣袖,有些不自在地嘴硬道,“你我能是什么交情,当然是债主和债户的交情。”
  秦知夷哂笑一番,说道,“当初我就说把这医馆送你了,你自己非要还什么债,可不怨我。”
  “我可不收偏财。”
  秦知夷被陈容鸢的话噎住,她又看了看二楼,眨了眨眼,说道“不知是何方神圣,能降的住你?”
  陈容鸢却是面色一僵,说道,“放心,不可能成亲的,不会有追在你后头喊干娘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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