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宫人们也有几分懈怠。
  看见顾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那些宫人都是一喜，觉得自家主子还能一搏，但是再看到跟在顾霄身后的虞原嘉时，他们便心如死灰了。
  给两人行了礼之后，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虞原嘉刚进到七衿宫的主殿就发现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息，殿内虽然还熏着香，可是却显得十分逼仄，明明七衿宫主殿也不小。
  虞原嘉挨近顾霄，跟着顾霄朝里面走。
  进去之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软榻上的覃贵人，准确的说她是靠坐在软榻上。
  虽然化了浓浓的妆，但还是能看出脸上透着的青白，那孩子此刻就在她旁边的摇篮里，似乎正睡得香甜。
  虞原嘉他们进来也没见他发出一点声音。
  覃贵人见两人进来之后，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
  虞原嘉在一旁看得心颤，感觉她似乎一言一行都十分困难。
  他都忍不住想去扶她一把，好在她身边站着的宫人及时扶住了她，但那个小宫女也没什么力道，反而差点被她带倒了。
  主仆二人行状都有几分狼狈，虞原嘉有些不忍再看。
  顾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无需行礼，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覃贵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然后费力对那个小宫女道：“你先下去。”
  那小宫女下去之后，殿内只剩下虞原嘉三人，还有那个始终熟睡着的孩子。
  虞原嘉好奇心大，视线一直盯着摇篮里的孩子看，但孩子的母亲就在旁边，他也不好意思走近了看，就只能看出一个轮廓，连脸都看不清。
  覃贵人见虞原嘉这样子，笑道：“皇后若是喜欢，可以过来看看他，奶娘刚喂了奶哄着他睡下。”
  虞原嘉眼睛微微一亮，不过还是偏头看了看顾霄。
  顾霄抬手摸摸他的头，交代道：“去吧，小心点。”
  虞原嘉这才走过去，盯着摇篮里的孩子看个不停，偶尔还扯着嘴角笑笑。
  小孩子睡觉太萌了，那孩子不足月就出生，比其他孩子还小一点，一张小脸白嫩嫩的，睡着了嘴里还要含着点东西，一个不知道什么玉做成的小骨头，挂在他手腕上，方便他随时含着一样。
  虞原嘉心都快被萌化了，伸手想摸摸他的小脸，又害怕自已控制不住力道，只能将伸出一半的手缩回来，还是只敢看看。
  看一会儿那孩子，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已的肚子，想到肚子里这个小混球出来后也会这么萌，突然又觉得男人生孩子这种事，虽然雷，但还是可以有的。
  虞原嘉想得入迷，偶尔还跟个傻子一样嘿嘿傻笑两声。
  顾霄视线一直放在虞原嘉身上，眼神是难见的柔和。
  覃贵人靠坐在软榻上，视线有些飘忽地盯着顾霄和虞原嘉，脑海中的思绪变得辽远起来，晕乎乎的好像想到了自已刚进宫的时候。
  她父亲是朝中大员，未进宫之前她也曾见过皇上，那时候皇上刚登基没多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面无表情的，从容不迫地接受别人的跪拜，言谈间尽显皇者之风。
  明明年纪也不大，却十分沉稳，一言一行都透着从容。
  那时候，她又莫名想到了皇城里那些整天打扮得风流倜傥，无论严寒酷暑都要拿着柄折扇招摇过市的世家子弟，以前看来，还觉得他们英俊潇洒，如今再看，便只觉得轻浮。
  此后，每年宫里的宫宴她总要跟着父亲一起去，虽然知道其实能见到皇上的次数并不多，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太后，皇上只偶尔会去陪陪太后。
  她并不傻，知道太后让她们进宫，其实有为皇上挑选后妃的意思，那时候她也曾费尽了心思打扮，想引得关注。
  但好看的官家小姐并不少，哪怕她再怎么努力，而且也自认有几分颜色，但最终还是被掩于其中，籍籍无名。
  后来遇到大选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进了宫，上下打点，费力讨好宫里的人，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了后妃，然后又发现成了后妃也是枉然。
  那时候，她也是知道先帝曾经给皇上定过皇后，而且还是个男人，丞相家的小公子，她也是听过的，可从来没见过。
  那个小公子虽然从小就因为这个身份出名，可见过的人却没多少，因为他终年不出门。
  帝后大婚之后，她跟宫里很多人一样，对这个男皇后充满了好奇，毕竟那时候皇上在半月宫待了整整三天，宫里人都在传，皇上极是宠爱这位男皇后。
  那时候，她还十分好奇，这位男皇后长得有多好看，或者性子有多好，才会让皇上这么宠爱。
  后来真的见到了，却发现这人跟自已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长得确实好，却没到令人惊艳的地步，性子也确实好，但却有些不着边际，开朗得跟以前她听过的所有传闻都大相径庭。
  以前很多人都在传，丞相家的小公子，因为生来就是皇后命，所以一向自视清高，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完全不像传言那样。
  这人开朗随和到让人讨厌不起来。
  顾霄盯着虞原嘉看了半天，然后才收回视线，这才看见覃蓉蓉也在看着虞原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得入神。
  顾霄开口：“想清楚要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虞原嘉闻言抬起头，想起来顾霄跟覃贵人之间是有交易的，眼下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确实该是覃贵人兑现承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