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林清脸色绯红,却道:“择之,就算不考虑个人恩怨,这天下苍生,你难道看不出来谁更适合坐上那位置吗?”
“天下苍生?可没人教过锦衣卫‘天下苍生’是怎么回事!锦衣卫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好。”林清点头,“那你松开我。”
“不松。”
“你不放开我,我叫人了。”
“你且叫,我且等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见倪允斟眼透狠戾,不像是说笑,林清也不再伪装,现出森然哂笑,冷道:“那你最好就在这里办了我。”
说完,他拉着倪允斟往下一带,倪允斟不设防,整个人就摔在他身上,只听林清连连咳嗽,倪允斟慌乱起身。
“压到你了?”别的不知晓,自从林清入了他眼后他就知这人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地请郎中。自己一身腱子肉,还真怕把这副身子骨给压散架了。
林清喘气道:“既然你无意与我同行,不如就此作罢。我戏弄了你,是我不对,但倪大人芝兰玉树,翩翩公子,何愁没有男子女子相悦?若是对见善有怨,想要什么在这里取了便是,只是从今以后,你我陌路,再无任何交集。”
“你!你何必把话说这么绝……”倪允斟软下神色,“逗一逗你,不取你什么的……松了你便是…… ”
他把林清拉起来,还贴心地为他捋了捋头发,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我看不透你,也从不给人任何承诺。”
“我不要你的承诺。”
“那要什么?”
“行动。”林清望向他,“我只看行动。”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莫看今朝独专宠,他日圣恩……
秋雨连绵, 落叶纷飞,皇宫里迎来大喜的日子。司南公主出嫁,忙坏了礼部上下官员。婚宴隆重, 奢华非凡,端妃牵着女儿的手是哭了笑笑了哭,好在有奚今这位侄女在一旁细细安慰, 司南公主则眸中噙泪,最终舍了母亲双手,与夫君同去。庆元帝则是看着人群中喜气洋洋的驸马,若有所思。
算不得良人,却是用臣。
对于驸马来说, 这一点已经足够。比起公主出嫁,他更在意这多月未曾修葺好的观月阁。
宫中观月阁废弃已久,此前因为怜妃流产一事,庆元帝心中有愧, 却难以言说,遂为博美人一笑,便说那顺宁轩位置偏僻, 风水欠佳,而据钦天监的人观测, 观月阁却是风水宝地,修缮翻新赠予怜妃,定能保她生养众多。
前几天工部来人说, 说是观月阁已经可以住人了。庆元帝这几天便思量着, 要让怜妃将寝殿搬到那边去。
怜妃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这是求之不得的圣宠。某一夜,秋风清, 秋月明,皎皎光华落于美人肩头,叫庆元帝是看醉了,痴了,搂了那娇软身子,缠绵于榻。
服了太医特制的药后,他仿佛回到年轻时刻,觉得那身子孔武有力,满是激情。怜妃在他怀里如同一只怯怯的猫儿,嘤咛地喊叫着,嗓音泠泠,带着些许哭声,他喜欢听她这样的哭声。
粉融香汗流山枕,情正浓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异变突起,庆元帝便抱着怜妃从榻上整个儿地摔落于地,这一摔,他下意识地搂住了美人儿,却在地上狠狠磕了肩胛骨,顿时哎哟两声。
“陛下!”怜妃立刻起身,披上轻衫,回首便见那卧榻已是断了两腿,半边侧斜。
“来人呐!快来人呐!”
她心知皇帝这把老骨头可不经摔。
这一宫闱秘事令庆元帝暴怒。翌日一早,太医前脚刚走,郦径遥便跪在玉峦殿外。
“谁负责这观月阁的修葺的?”姚然一袭直襟对领长袍,拂尘搭在臂膀,幽幽站在站在外边,说庆元帝受伤,此刻谁也不见。
“岑长青。”郦径遥说,“是岑长青负责修缮观月阁。”
“岑长青?”姚然声音尖而细,似在思索。
“郦大人,可别跪着了,圣上今日谁都不见。”
“臣有罪,还请圣上责罚。”郦径遥痛心疾首。
“有罪无罪,都轮不到您郦大人跪在此处呀。”姚然对待阁臣十分客气,走下台阶,扶起了郦径遥,“您掌管工部,却也不能事必躬亲,事无巨细,就叫那岑长青负荆请罪,让圣上消消气罢。”
“姚公公,下官真不知如何感谢您。”郦径遥感动地朝姚然拱手。
“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圣上。”姚然笑得慈眉善目,面面团团,借着天光,郦径遥瞧见这太监脸上皮肤细嫩,皱纹不过三两,心里不禁感叹这些阉人还真是驻颜有术,分明年纪比自己都大。
郦径遥走了,岑长青闻言后从衙门里赶来,跪在了玉峦殿外边,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没有一人招呼他。
“臣……臣一定是遭人构陷,观月阁的木料,臣都亲自检视了,绝没有突然而然就断了的道……”
雨势渐大,岑长青浑身湿透,却依旧不住磕头,到了夜半,他的哀求和辩诉渐渐无力起来,有几名宫内当差的小火者见这四品官员落难如此,都脸现悲哀,无奈摇头。翌日清晨,一些太监和宫女见他还跪在雨中,联想到前日夜里发生在观月阁的那事,便扎堆儿地说起闲话来。其中几名太监和金瓜交好,见他出示了乌木牌进宫去尚衣监检查岐王加冠礼的礼服,便拉了他跟他说起这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