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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锦衣卫可什么都知道。”
  林清扬起嘴角,莫名地望向一丛浓郁绿荫,“是啊,他们什么都知道,你多提防着荀虑。宫里,记得叫金瓜多孝敬孝敬他的那几个秉笔、掌印的老祖宗。”
  “好,学生记住了。”萧慎扶起林清,“我再扶您走一走。”
  林清摇头,“不走了,出了一身的汗。”
  “那我叫人打些热水来,服侍您沐浴。”
  “这哪里像话,你是王爷,我只是个庶人,我自己来就行。”
  萧慎脸颊微微一红,“那我在外面守着。”
  “你还把我当个残废了不成?如今我可是能拿筷了,日后,也能自己打水了。”
  “不行!”萧慎连忙握住了林清的手,“您的手,拿筷写字也好,运筹帷幄也好,可别干粗活儿。”
  林清笑了笑,轻轻抽出了手,“知道了,你早些回去罢。”
  萧慎抿了抿嘴,委屈道:‘“林师,学生才来一日,你就催我回去,这回去的路程马车是两三日,骑马也得个一天一夜,你是不愿意我有半分歇着了。”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只是这道观破旧,何处有你过夜的地方。”林清慢慢腾腾地走下回廊,朝偏房走去。萧慎自然没有越距到说是要和他共处一室,且那处偏房里还挂着几件隋瑛的浴衣,桌上还有他用过的茶盏。
  “这里总比战场上好,我自会寻去处。”萧慎道,“就让学生再陪你几天。”
  顿了顿,他补充道:“隋师也安心。”
  林清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林清沐浴后,小道童端来斋饭,两人便在庭院里用餐。风一吹,落叶簌簌,林清打了个寒颤,萧慎连忙脱下长衫披到他身上。
  “若是伤寒了,我可没办法交代。”萧慎又搬出隋瑛来。林清礼貌地笑,到底是除了隋瑛,他受他人之好总有些许不自在。更何况君臣有别,他虽喜爱萧慎,却难以承受其对自己的悉心照料。
  夜里两人又聊了会,萧慎便去大殿里休息去了,他带来的护卫在那边儿给他支了张床铺,若不是许诺等林清康复便把这道观修葺一新,这舍忧道人非得把这些搅了他清静的俗人都赶出山门不可。
  林清躺在软榻上,长舒一口气。尽管他吹灭了灯,他却并不闭眼。
  “你若是再不出现,我真睡了,我乏得很。”他自顾自地对黑夜说。
  就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窗户被推开,倪允斟合身跳了进来。
  “哟,当真是王爷都进不来的地方,你叫我进了。见善,等你隋瑛哥哥回来,可被你气死。”倪允斟笑嘻嘻地说,往林清床边一坐。这还是林清出狱后两人头一回单独见面,彼时他是濒死之人,如今他又被救回来了,好端端地躺在干净温暖床上,盖着爱人在京城给他买回来的棉被。
  倪允斟谛视他,心想此刻他该是幸福的。
  林清也借着月光看向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绣春刀上的手,“他感谢你还来不及。”
  “谢我什么?谢我在牢里亲了你的嘴儿?”倪允斟依旧没皮没脸,却在看到那双不负昔日般漂亮的扭曲的手指时,心脏还是猛地跳动几下。
  然而他笑容不变,他不想表现出难过。
  “别打趣我。”林清微微垂下眼睫,“你是给我续命呢。”
  倪允斟反过来握住了林清的手,两手一上一下地抚摸着,问:“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不疼便好。”倪允斟显露出不同寻常的温柔来,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面容暧昧地隐藏在阴影中。林清自下而上地望他,心想,若是林可言和夏炎有这样的时刻,他瞧他,便也是自己瞧他这番模样的。
  “吃过晚饭没?为何挑这个时候来?殿下不走,我不方便见你。”
  “路过而已,说了不怕你多心,可不是专程为你来的。这山下边的孝水县有案子,你隋瑛哥哥写的折子入了皇上的眼,要彻查这饥荒不上报的事。”
  林清点头,“可急坏了他,想回京里去处这桩事,却又放心不下我。”
  “我可也是累坏了,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倪允斟把林清往床里边儿一抱,自己便合身躺了下来,大摇大摆地睡在了他身边。
  “择之……”林清转过头,看他,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们师徒俩大概是欠你们姓林的。”月光落在倪允斟脸上,他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很满足。
  “你要是这么说,以后可离我远些。”
  “那可不行。”倪允斟闭了眼,陶醉般地笑道,“不能离你远,还要近,更近一些。”
  说罢他便转身,把林清抱在了怀里。他身量高大,拥抱也是极有力量,林清有些怕,不自觉地缩了缩。
  “别动,不要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的鼻息打在林清耳畔,热热的,痒痒的,林清默默地低下了头。而倪允斟依旧闭着眼,感受怀中人的温度、形状,以及那细微的战栗。
  直到林清平息,他才勾起一抹笑容,打破这岑寂。
  “见善。”
  “嗯?”
  “你就听着,别回答我。”
  “好。”
  “我心里有你。”
  “……”
  “很深,很深,这还是头一回。我想这就是爱。”
  “……”
  “可我知道你心里不会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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