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玦衍随意地用两指夹起酒杯,悠然晃动着杯身,“轻衣姑娘如此聪慧,不妨猜猜看?”
  “麻烦少主,给轻衣一些提示。”陈轻衣指尖时不时拨弄着琴弦,她手中的琵琶随之发出悦耳的前奏。
  花玦衍闻言,侧过身来向季修介绍,“这位是陈轻衣姑娘,是‘清吟阁’最好的琴师,想听她弹奏一曲,可谓千金难求。”
  “陈姑娘好。”季修慌忙从软垫上站起,颇为正式地对着陈轻衣行了一礼。
  陈轻衣的眼底难掩惊讶:“……”
  她已然许久,未被人如此尊重地行过礼了。
  哪怕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双手作揖。
  “快些坐下,你吓到轻衣姑娘了。”花玦衍咳了几声,眼神示意季修落座,话里全然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更像一句长辈般的叮嘱。
  陈轻衣目光转移到花玦衍脸上,试探性地询问:“我瞧着,这位公子跟大人您长得倒是莫名相似。莫非,他是您的表弟或是堂弟?”
  “他是我亲生的,能不像么?”花玦衍却微微摇头,笑了笑,随后饶有意味地晃了一圈杯中的美酒,紧接着一饮而尽。
  少主大人这一番话出来,包间内,除他以外的人皆不约而同地顿住了。
  黄既之是场内最了解花玦衍的人,他的主子本来就是这种不正经、爱玩、满口胡话的性子,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能不知道吗?
  此时此刻,黄既之明白,他要做的,便是保持沉默,配合主子,将这场戏演下去。
  而季修听见花玦衍如此说,第一反应没有别的,只有心怀感激。
  他心想:原来,在少主心中,他竟一直把我当做亲生骨肉看待……往后,我定要好好报答少主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
  在场的人里,唯有陈轻衣的反应是最大的。
  “你、你说什么?”陈轻衣看上去情绪颇为激动,尽管如此,她讲话的音量也高不到哪去,听着仍是温声细语,“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花玦衍说谎说得极其自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嗯,是啊,你自己不也说了,他长得像我么?”
  下一瞬。
  包间内出现细微的抽泣声,是陈轻衣落泪了,由于隔着面纱的缘故,众人只看见她的眼中布满泪水。
  季修见状率先慌了神,正打算起身寻找帕子,结果被陈轻衣毫无征兆的一声吼给惊得坐回了原位。
  “花玦衍,你个混蛋!”陈轻衣显然被气得不轻,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了北域少主的名讳,“你明知我心悦你。上回,你来我这儿,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暂时不想谈情说爱。结果呢?你这回过来,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黄既之和季修不禁面面相觑:“……”
  陈轻衣放下琵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直指季修,“好啊,既然你不心悦我,那我便找你儿子!当你儿媳!”
  “行啊,不过,你得先问问他,看他喜不喜欢你。”花玦衍的恶劣性子一出,收都收不住,哪怕见女子落泪,也还是要打趣人家,“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好不容易养大的,让他娶你做媳妇,我还舍不得呢。”
  “花玦衍!你、你……”
  陈轻衣实在气不过,眼看着就要冲过来,黄既之反应迅速,立即拦住她,“轻衣姑娘,你冷静点。”
  “姓黄的,你少拦我!不然小心我换目标了,嫁给你!”陈轻衣已然气上心头,开始口不择言。
  黄既之尽管无奈,仍是尽心尽力地拦住陈轻衣:“……”
  结果他家主子还帮忙附和道:“完全没问题啊,我还一直担心既之他的性子冷,娶不到媳妇呢。轻衣姑娘若是看中了他,他也心仪轻衣姑娘的话,我都主府必定献上丰厚的聘礼。”
  花玦衍可谓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瞧着在自己面前闹作一团的陈轻衣与黄既之,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季修则是在旁偷瞄花玦衍。
  他今日才发觉,少主大人竟然也有如此欢脱的时候。
  如此想来,是他还不够了解少主而已。
  “算了,你的人,我注定是得不到了,可你的钱,我还是要赚的。”陈轻衣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总算抱起琵琶,准备正式的弹奏,“花少主,今夜的费用,你要付我三倍!”
  “当然可以,轻衣姑娘的琴艺完全值得这个价。”花玦衍向着陈轻衣的位置举杯,紧接着饮下。
  随着陈轻衣开始弹奏,一切回到了原本该发生的模样。
  “生辰快乐。”花玦衍再度单手撑桌,偏过头,盯着季修说,“我们修,又长大一岁了。”
  “多谢少主,我敬您。”季修连忙将酒满上,随之一饮而尽。
  当季修放下酒杯时,他发现花玦衍仍在打量着自己,于是他也抬眸,回望着少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少主还是当年的样子,正如初见那般,容貌俊美、灵力强大。
  季修每次看花玦衍,都会想起院子花圃里种的几株牡丹花。
  可牡丹盛开的艳丽,却不及少主的惊世容颜。
  陡然之间。
  季修望见花玦衍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却又悬在半空之中,不进亦不退。
  他不禁猜想,少主应是要抚摸他的头,心中很是雀跃。
  不料,花玦衍悬空的手竟有了缩回的前兆,季修见状,急忙将脑袋主动凑到花玦衍的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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