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阿行,你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留下吗?如果你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留下,那你就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家里帮姐姐解决这个难题。你只需要在楼梯最高处轻轻推一下妈妈,她就会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地从上面滚落。你还可以像打沙包或者敲架子鼓一样用力击打她的小腹,我需要你用一顿实实在在的拳头来唤醒她的春秋大梦。
阿行,你来帮帮姐姐好吗?姐姐们需要你!如果你按我说的做就等于解救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同时也解救了你不堪重负的大姐和二姐,反正精神病杀人也不犯法!”河笙一开始像个疯子般对电话中的阿行大肆发泄,后来随着谈话内容慢慢缓和了语气,河笙知道阿行向来吃软不吃硬,她亦见识过阿行的狠戾。
“河笙,你够了。”江克柔不由分说地从河笙手里直接夺走了电话。
“魏如愿,你等着,我暂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阿行可和我不一样,她对亲生父亲都能手起刀落,你对她来说又算是什么?”河笙一像头正在山间捕食的恶狼般直愣愣盯着魏如愿隆起的小腹。
魏如愿被河笙那阴森森的眼神盯得打了个激灵。
第50章 chapter 050
阿行像个木头人似的呆愣愣听二姐河笙在电话里一通大吼,那些内心深处已经结痂的伤疤又开始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滴。阿行早已经接受母亲与两个姐姐在心中将她视为一头阴冷怪物,她却从未料到二姐竟会用“精神病犯罪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名头来愚弄自己。
河笙从小到大一直都执着于从自己手里抢夺各种东西,每当河笙用旧东西从阿行手里换来新东西的时候,她嘴角都会浮现出一种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容。那个笑容仿佛在感叹,我真是太聪明了,你看这个傻子又上当了,你看这个傻子是有多么愚笨。
阿行在每次面对这样的河笙时都有一种想把她撕碎的冲动,每一次她都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如服药般无声吞咽下负面情绪。阿行觉得河笙虽然人很讨厌但命也和自己一样苦,她不能像那些人一样在二姐身上叠加苦难,否则这个家就会变得更加残破不堪,大姐江克柔也会因此躲在被窝里流更多的眼泪,她不想看见大姐再流泪了。
阿行在视频电话结束便开始像撕扯破布一般撕扯自己的身体,那孩子嘴巴里再次发出那种听起来极其压抑的呜呜呜声响,她撕碎自己身上的衣服后又开始用手狠命地抽自己的嘴巴,她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将头咚咚咚地撞向墙壁。
何千舟试图拉住阿行,可她远远没有那个孩子有力气,两名家佣听到声音冲进房间将阿行反手按在床边,那孩子不停地蹬着双腿用力挣扎,活像一头在山林里被猎人俘获的野兽。
“深呼吸……”何千舟将手轻轻搭在阿行起伏的脊背上摩挲,阿行觉得自己好似在风雨中被一片温暖的海浪包围。
阿行急促的呼吸随着何千舟耐心地抚慰渐渐趋于平稳,她紧绷的四肢仿若失掉全部力气似的无力地摊开在床面。
“你们出去吧。”何千舟冲那两名家佣一摆手。
家佣们闻言立刻松开紧紧按住阿行的手臂,阿行的两只手腕被禁锢得留下一道红印。
“阿行,来,姐姐抱抱你。”何千舟坐在床边向衣衫凌乱的阿行张开双臂,阿行抬起一张红肿的脸跪在地上绝望地仰望着何千舟,何千舟那一刻很想把全世界都当做礼物送给阿行。
“瞧,你的脸都哭花了。”何千舟一边为阿行擦拭脸上的泪痕,一边为阿行整理散乱的头发。
何千舟张开双臂将阿行搂到自己怀中轻轻摇晃,那个人的柔软怀抱可以暂时令阿行忘却一切烦恼。
“你好些了吗?”何千舟捧起阿行湿漉漉的脸颊,那孩子嘴角上的血水已经凝结。
何千舟垂下头抽泣了两声。
“阿行,抬头看我,我先前是不是对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何千舟目光一路坚定地追随阿行闪躲的双眸。
阿行闻言将食指与中指交叠冲着何千舟向下一顿。
“你之前故意用钥匙锯齿弄伤自己我就很生气,只不过那次没有处罚你,我认为情绪失控时伤害自己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我懂得你的难过,我知道你心中淤积着许多情绪需要发泄,但是你今天仍然需要为自己失控的行为付出代价。”何千舟牵起阿行的手将她领到位于走廊尽头处一间空房。
何千舟推开那间阿行从未进过的空房,琴姨跟过来将两桶黑白棋子像洒水似的哗啦哗啦散落在地面,阿行困惑地看着满地黑白棋子,她不自觉开始幻想何千舟命令自己将那些扁圆棋子吞咽进肚子里,她的肚子渐渐随着吞咽的动作隆起成一座山丘,
“阿行,现在开始你需要把黑白两种棋子按颜色分开,如果分不完就不允许走出这个房间,也不准吃晚饭。”
何千舟坐在椅子上看阿行跪在地上一点点分拣黑白棋,她知道这是一个能令情绪平稳下来的方法。何千舟年幼时经常为频繁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感到烦躁,每当她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不够好,母亲回来便会把她关进这间房里分拣一整夜的黑白棋,母亲从来不会留在这间房里陪她,更不会给予任何安慰。
阿行直到下午才将地上的所有黑白棋分拣完毕,她感觉自己在分拣的过程中头脑空无一物,那些坏情绪在漫长的分拣过程中像融化的冰块一样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