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指的是我要求何家成员男女关系对调?”何千舟亦举杯回敬吕青。
“嗯,何家男女关系对调一年之后,你突然下令断掉全部经济支援,那些男人当然借机要求重回以前的家庭地位,我们这些女人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任劳任怨自我牺牲的日子。你的婶婶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丈夫离婚,我们现在都将大部分精力用来专注于自我的生活,你六婶也说她现在一个人过得比从前两个人轻松快乐。”吕青回忆起这三年以来何家内部发生的巨变。
何千舟凭一己之力打破何家延续几百年的重男轻女习俗,何家那些男人没有一个人能经受住男女对调的考验,毕竟他们平时被妻子侍奉得舒服惯了。何大俊几次三番来找何千舟要求增加对何家的经济支援,何千舟每一次都毫不留情地当面回绝父亲。何大俊的兄弟们见他现在已经彻底被白家抛弃,便把为他在白鹿镇老宅留的卧室改成了杂物间。
“你一定遇到许多阻碍吧。”何千舟知道何家的男人向来自大、计较又难缠。
“你表弟要求我离职之后去陆城帮他们照看孩子,你四叔也说我年纪一大把还惦记着理想是痴心妄想,只有凌羽和你相信我身上仍旧留有才华。”吕清言语之间颇为感慨。
何千舟大抵是为了吕青能够重拾自我感到欣慰,那天破例放纵喝了许多酒,何千舟下车时身体如同风浪中的船一样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阿行犹豫半晌俯身背起了已经被酒精麻痹到神志不清的何千舟。
那人温热的鼻息如同夏日午后的微风阵阵扑向阿行后颈,她嘴里断断续续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双手无力地垂在阿行肩头,阿行感觉到身体钻进一股电流,随后一阵酥痒无力蔓延到四肢。
阿行把何千舟安置到二楼的卧房,琴姨脱掉何千舟的外套用湿毛巾给她擦脸,阿行正欲离开时何千舟攥住了她的手,她便决定今夜留在这里守着何千舟。
阿行无法忘记三年来在白家感冒发烧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她无法忘记每每被病痛折磨时何千舟那种深深担忧的关切眼神,只是那些令人贪恋的奢侈关爱一旦变成大人就不配拥有,阿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慕令何千舟如此抗拒,如此痛苦。
“阿行,我不允许你长大,你永远不要长大好不好?”
“阿行,你永远留在姐姐身边,永远做姐姐的乖孩子。”
那夜何千舟在冗长的梦境之中如同呓语般一阵又一阵呢喃,阿行坐在床下地板上任由何千舟面颊枕着自己的手掌入睡,她贪恋地在心中描摹何千舟的眉心,何千舟的鼻梁,何千舟的唇角,阿行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细细端详她睡梦中的神明。
“阿行,你怎么在这里?”何千舟第二天清早睁开双眼。
“昨晚你喝醉了,我留在这里陪你。”阿行向何千舟打手语。
“谢谢你。”何千舟伸手揉了揉阿行的头顶。
阿行的耳朵立刻又红得像是年三十晚上的灯笼。
“现在马上离开我的房间。”何千舟收回手臂叹了一口气。
阿行回到卧室站在镜子前呆愣愣地盯着刺眼的红耳垂,她痛恨它在何千舟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出卖自己内心,如果不是它,她与何千舟之间或许不会陷入今天这样尴尬的境地。阿行从抽屉里翻出美工刀执行自我惩罚似的划破左右耳垂,那些罪恶的红色液体沿着灼热伤口滴落在肩头,滴落在衣襟,滴落在地面。
如果血流空了,耳朵就不会再红了吧,如果耳朵不会红了,自己就不会像那些刚满六个月的小狗一样被何千舟送走了吧,阿行凝望着镜子中仿若怪物一般肩膀上两滩鲜红的染血少年。
第71章 chapter 071
河笙的双膝因长时间保持跪地姿态麻木到已失去知觉,沙琪一脸讨好地向梅小姐如实讲述五个女孩八年前犯下的错事,她一脸正义地向梅小姐指认河笙就是当年那起惨案的主谋,仿若她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河笙如一头狼似的恶狠狠盯着出卖五人隐秘的沙琪,沙琪抓起河笙头发厌恶地向她的脸吐口水,河笙搂住沙琪的颈子呲着牙用力咬了一口,沙琪像没头苍蝇般捂着脖子躺在地上嗷嗷哭喊。
河笙像条警觉的猎豹一样盯着沙琪,沙琪卯足力气冲过来拔草似的一股脑揪掉河笙好几把头发,河笙扭住沙琪胳膊将她的头像撞钟一样撞向墙角。白色墙壁上顷刻开满了血红的梅花,河笙耳畔传来咚咚咚地沉闷声响,她对这种死亡的鼓点极为熟悉,魏如愿从前只要心情不顺就会这样提着她的头撞墙。
沙琪从一开始积极反抗到后来身体变成毫无反应的沙包,何笙一松手,沙琪的身体软塌塌地趴在她膝边。河笙颤抖着伸出手指测试沙琪鼻息,她死了,一个活人变成一摊死肉只不过需要几分钟而已。
河笙爬过去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一缕缕长发,她疯子似的仰天大笑,母亲魏如愿这辈子一句正经道理都没有教给她,唯一教会她的便是如何对亲近之人使用暴力与如何承受暴力,如今她倒是将这点本事派上了用场。
河笙一秒一秒地捱过了生命里最漫长的一天一夜,她账户里余额第二天竟然已高达三百万。河笙膝盖皮肤的颜色经过一晚已从乌青变成发黑,她的脸颊在与沙琪纠缠的过程中留下了许多血痕,她的面容憔悴得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只是这些苦痛在几千万面前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