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嫣儿慌忙用袖口在脸上擦起来,“怎么啦?莫不是有萤粉落在我脸上了?赶紧拭去,不然回去娘亲该知道我偷偷来含烟湖了。”
“没有。”翀儿傻笑道,“是翀儿看着心中欢喜。”
嫣儿生气地敲了一下翀儿的脑门,“小娃娃,莫要轻薄。”
“谁叫嫣儿姐姐生得如此皎皎,”翀儿低头向湖面,“那我不看,看倒影总可以了吧。”
嫣儿假装要发动一点萤,“还不打住?”
翀儿慌忙求饶,“好了好了,翀儿错了。”
“哼!”嫣儿收了手,“咱们快些回去吧。一会儿他们散席被抓个正着可就不好了。”
翀儿应了声,火速驱舟回了岸边。
嫣儿带着翀儿蹑手蹑脚下了船,迅速一转手,隐去了扁舟。远处已有三三两两的宾客走出,嫣儿轻声对翀儿说“糟了糟了,回来晚了。”说着双手合捻,散出一阵薄雾 。“快!兵分两路。”
翀儿喏了一声。不等回身,嫣儿已消失在薄雾间,只留下一阵莲叶清香。翀儿不舍的回望了一眼,也借着薄雾火速撤下了。
第018章 驾鹤紫烟炉
黟山亭乃建于黟山莲花峰上,山树为盖,岩石为屏。云从栋生,充塞寰宇。夏宜急雨,瀑布飞涧,冬宜密雪,碎玉银蟾。巳时已到,一阵鸣金。各域内眷仙童已环亭坐远程。
隐元君飞袖横指丹青剑,云海翻腾四散开。以黟山庭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远程各铺开一段萤石径来,尽头各升起一把云白寒玉龛座来。隐元君飞至亭中正声道,“天座高山,大王荒之。惠我无疆,子孙保之。同辉之乱后,我仙界四域紧遵天帝治乱安贫之道,每旬共聚这黟山之巅以震源大典共鉴修为演化,推陈出新,共保四海太平。为策四域不忘仙家本心,每旬震源大殿皆由天帝颁布当旬主旨,各仙家可选用自家仙法器物和题。”
言毕,隐元君双手向上点化,只见黟山亭顶端那颗如练珠冉冉升起,其上浮现出天帝的身形。各路仙家纷纷向天帝行了礼。天帝抬起手来在空中点画了一番,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跃然而出——“锡福”。天帝道,“震源大典,按例先由天庭收考,再按其结果定四域主旨。今日本尊虽不能亲赴黟山,却会籍此如练珠观典。回溯这一旬,四海开泰,三界和睦。盛世功勋,更需孜恭。烈文辟公,锡兹祉福。因此本尊定下这‘锡福’二字为此届震源大典之主旨。”
隐元君吩咐道,“各仙家可各自筹划,如往年大典,展示顺序由天帝随机选定。”言罢,带领四域仙尊各自坐上龛座。天帝微抬一指,只见亭上那如练珠凌空旋转起来,须臾停了下来,一道银光照向南疆龛座上的春山君。春山君起身款款行至中央,道,“便由我南疆百花深处为今年的震源大典开万物先河吧。”说着示意仙童升起了南疆的仙台。
只见春山君取出一片滚动着剔透凝露的浑圆莲叶,将一株幼年帝女扶桑置于其上。那帝女扶桑不断吸取着凝露,开始生出粉润的骨朵来。春山君又取了丹粟黍稷,一招“飞花坠絮”撒入新生发的花骨朵中。不多时那骨朵怒放开来,竟生长出成熟的五谷来。众人来不及惊叹,只听春山君念道,“涵虚太清”,瞬间那片莲叶铺张开来,边缘也不断上卷,形成一个丈把宽的水鼎,那些露水也顿时化为江河之势,喷涌而出,眼看着要将那怒放的花朵和五谷淹没。春山君念了一声“水涨船高”,那些花朵中生长的五谷也随着水势拔高数尺,继续荡漾于水面之上。那汹涌波涛对这些柔弱植物即刻失去了威力,任怎么冲击,依旧逆浪生长。此情此景令各路仙家叹为观止。
春山君收了仙法,对四面道,“天下百姓苦黄河水患久矣。虽大水过境后凭生发之技仍可重生万物,然用时良久,错过当年收割,依旧难挡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惊寒便用了一旬研修此新法,将这柔弱五谷植于至柔至刚的帝女扶桑之上,随水涨而拔,以保当季所种不被淹没。当下可用于这水鼎之容,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应用于河川海量,为黄河两岸百姓谋求福祉。”
各路仙家交口称赞。天帝在那八宝夜明珠中也赞叹道,“待春山君将此术用于河川之上,必是天下百姓俱欢颜,共感天庭体恤之时啊。”
春山君微微笑道,“惊寒必加倍勤勉”,退回自己的龛座。
而此时八宝夜明珠已再次滚动起来,将一束银光指向北境莫天禅。莫天禅苍白的面庞露出一丝祟笑,步履蜿蜒地向中央进发。只见那归属北境的仙台被缓缓升起,赫然亮出昨夜那尊驾鹤紫烟炉。那香炉随着仙台升起不断蒸腾出阵阵黑烟,越转越快,形成漩涡。看台上的众仙家只觉得一团阴风大作,周遭的砂砾都被卷了起来,飞蛾扑火般投入那黑烟之中,混合成巨大的砂砾织网。春山君见着狂风肆虐,半个山头都阴沉下来,连忙飞出一排叶状如椒的帝屋树来,挡在看台之前,护住席间家眷。
莫天禅口中呼出一口“众生叹”,香炉之上,黑烟结网突然变得凹凸不平。嫣儿透过帝屋栅栏细细望去,竟有无数张贪嗔脸孔双眼、鼻息、口处均为黑洞,争相撕咬着想突破这结网,口里还发出一声声愿辞,此起彼伏。“我要他满门抄斩!”“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不死何俟!”“衰亡难殁!”“死无葬身之地!”一声比一声凄厉,怨气冲天。嫣儿握紧拳头,向莫家兄妹望去,只见莫鸢面无表情,眼神却无比坚毅,而莫鲲则是洋洋得意。四目相对,对嫣儿投来一道毒辣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