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件事还是被翻了出来,完全在意料之中。
白荔自问有愧,她垂下眼眸,轻声:“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沈莹冲她咆哮,“当年你抛下哥哥离开,害哥哥得抑郁症自杀两次未遂,你现在又凭什么回来享受这一切,享受哥哥爱和照顾,你配吗?你不配!”
第44章 今延,你在哭吗?
高以围从酒吧里赶来,来的时候带着老长一截粗麻绳,是他从啤酒闸箱上面拆卸下来的。
高以围不是没想过沈莹会找白荔的麻烦,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的快,才在白荔和沈今延结婚的第二天。
他太了解沈莹是什么秉性了。
一个极端的兄控疯子。
高以围的爸爸是沈今延母亲的哥哥,两家的关系很亲,过年的时候也爱凑在一起守岁,除夕夜围在一家的客厅里看春晚,嗑瓜子,唱歌跳舞的节目都在唠嗑,只有播小品的时候才看得专注。
高以围最喜欢的守岁环节,守岁结束,大人就会给小孩子发红包,在场的孩子都有,数额相同。
沈莹收下红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沈今延伸手,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堂而皇之地喊一声:“哥哥。”
沈今延当然会给,给出去时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高以围也问过沈今延。
“为什么这么纵容沈莹?”
沈今延十岁,埋首在一堆高以围根本看不懂的高数教材中,“习惯了。”
简短的三个字概括一切。
这和霸凌有什么区别?
高以围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沈今延的确是习惯了,他是愿意疼爱包容妹妹,但把妹妹惯得跋扈绝不是他的本意。
病根是在褚秀荣。
高以围喊姑妈,姑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重女轻男,说出去别人都不肯信。
天才儿子在她眼里就只是根儿草,女儿才是香饽饽。
在沈今延更小的时候,对于红包一事也反抗过,他五岁,想把红包的钱攒下来买一盒的笔芯。
他的笔芯用得太快,一天得要5支左右。
“我给你存起来,当你的大学资金。”褚秀荣这么对他说,“等你大学的时候再用!”
当天晚上。
沈莹叫他去哄她睡觉,沈莹喜欢听一些喜剧恐怖类的小故事,要恐怖又不能太恐怖,还得喜剧。
少儿读物里可没有这样的分类,他都是现编着乱讲,长大后才知道沈莹爱的喜剧恐怖是周星驰的电影《回魂夜》那种类型的。
“哥哥,我要换个枕头,这个不舒服!”沈莹说。
“好。”他任凭差遣。
换枕头的时候,沈今延发现,妹妹的枕头底下是早上被褚秀荣没收走的那个红包,以给他存大学资金的名义。
多年以后。
褚秀荣故技重施,背叛他收下鲁丽的支票,他依旧是在枕头底下发现的。
支票的真身仿佛就是多年前的红包,好比同一颗子弹,穿梭经年,两次都正中他的眉心。
杀人也敌不过这样的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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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围把沈莹绑起来,绑得很紧,被绑的人肯定很不舒服,五花大绑像捆犯人,但却有神奇的安定效果。
沈莹被绑后老实多了,直接被高以围扛着离开,直接塞进车里往精神病院送。
沈莹需要治疗。
她是个实打实的精神病,这不是骂人,是陈诉事实。
风还在吹,冷得刺人。
白荔的手上还拿着毛巾,她抬手,把毛巾覆在男人还在流血的后脑上:“我们去医院吧?”
沈今延没作声,抬手按住毛巾,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自己来。
不远处。
一直静观全过程的白枝,眼睛红红的,她有点哽咽地开口:“沈莹说错了。”
沈今延抬眸望过去。
“她说我姐姐不爱你,她真的错了。”白枝的眼泪滚落出来,“姐姐很爱你,爱到愿意和鲁丽断绝母女关系,七年了,她没有回过头。”
“……”
空气静了,唯有风声还在继续。
风声似乎把所有的往事都吹回原处。
沈今延的表情肃穆沉冷,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两秒过后,他回过头,眸光紧迫而暗沉,死死盯着白荔:“她说的是真的?”
白荔长了长唇,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她才发现。
这么多年再苦再累再委屈都没有击垮她,但此时此刻,面对沈今延细究的眸光,她竟然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大学放假的她无家可归,学校宿舍关闭,她就进厂,那种包吃包住的流水线,暑假三个月干下来,人瘦了整整两圈,原本细嫩的手指全部磨出老茧,掉了好多次皮,又红又痒。
晚上睡在十六人间的通铺。
在鼾声、磨牙声、梦话声里,她翻过身,盯着脏兮兮的墙壁,墙壁上有很多字迹,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写的,有emo的网络句子,有减肥的记录,也有许多脏话。
她盯了会儿,也翻出笔来往上面写了三句。
——今延,你过得还好吗?
——我有点儿想你。
——但是只有一点点哦。
时间匆匆而过,那三行字或许早就被别人抹去,又或者那间宿舍早就翻新,被粉饰得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