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总听人说,只有在国外看过病才知道祖国的医疗有多好,这天晚上的白荔在印尼看过病后,才深信这话有多么真实。
  凌晨1点到当地最好的私人医院,一个最简单的血常规,折合人民币要1800元,沈今延拿着她的手机付钱时,白荔的心简直在滴血。
  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天真地开口问:“能刷医保吗?”
  沈今延侧身给端着银盘的护士让路,一只手还停留在白荔烧得发烫的额头上,他无奈地垂眸看着她笑,“你应该去说单口相声。”
  白荔把嘴一撇,没接话。
  护士托盘里的药瓶吸引男人的注意。沈今延拿起其中一瓶,用很流利的英语问那名护士,“aminophylline injection?”(氨茶碱注射液)
  护士是位bim值偏高的白人女士,听见沈今延的问话后,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语速很快的回答。
  “yes……what's wrong?”
  (是的……怎么了?)
  沈今延把那瓶液体放回盘中,神色变得十分严肃,他用很严肃的口吻问那名护士说,我太太是急性的肠胃炎患者,为什么会使用呼吸系统的用药?
  到这里,护士才反应过来,核对用药人姓名,询问是不是琳达。
  沈今延冷着脸说我太太姓白。
  等护士重新去配药,白荔才轻轻拉住男人垂在床边的大手,“今延,有你真好。”
  “……”
  “要是我的话,估计就傻乎乎地输上液了。”
  “别忘了。”沈今延一对她说话,神色就自动缓和,“你丈夫可是医生,这么低级的错误都发现不了,就可以不用当医生了。”
  “还是很厉害的医生呢。”她说。
  “……”
  沈今延听过很多人夸他厉害,把他奉上医学界的神坛。他是个人,也有最基本的虚荣心,但次数一多,便觉麻木和无惊喜。
  可是,只要每次一听白荔夸他,他就觉得心里飘飘然,没人懂这种感觉。
  护士重新配好药品回来时,沈今延脸上早就没有第一次发现错误时的严肃和冷漠,只是很温和地说,“我来吧,谢谢你。”
  护士看他实在觉得眼熟,“您是急诊科医生?”
  急诊科?
  那当然不是。
  沈今延从来都是个低调内敛的男人,不夸炫自己的能力,在各国医院开交流分享会也都是从不卖弄,只讲干货和实操细节。
  所以,他温和地点点头,“算是。”
  听到这,护士放心地把手中托盘交给了他。
  沈今延慢条斯理地拿起橡皮筋,“输哪只手?”
  “左手。”
  “好。”
  白荔输液习惯性地输左手,因为右手更常用,而沈今延则完全相反,他是个左撇子。
  她只要一想到,在界内数一数二的胸外科圣手,在异国他乡的小型私人医院里,耐心地拿着针问她输左手还是右手。
  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又不禁想,这是她的丈夫,心里又有点小骄傲。
  “你要是怕就把头转过去,我尽量轻一点。”沈今延俯身弯腰,说话轻声细语的,像是在给她讲晚间的童话故事。
  “不要。”
  她反而把眼睛睁得更大,“我就要看着你。”
  沈今延苦笑,这就是白荔,永远都不会听话的白荔。
  但他偏偏喜欢得要命。
  她的血管很细,不好找,稍不注意就会扎不好。白荔还记得上大学时有次发烧,为了省钱舍不得去医院,但最后还是熬不住,晕倒在了打工的地方。
  她被送去医院时,年轻护士扎了她三针,都没扎进去。
  最后还是换护士长来扎的,可想而知她的血管细到什么程度。
  此时此刻,沈今延凝神贯注地拿着枕头,轻握着她的手,黑眸紧紧固定住,那阵仗仿佛马上要经历一场开膛剖腹的大型手术。
  就算白荔再虚弱,也被这样的他逗笑了。
  “你搞得要做手术似的。”
  她的话没把沈今延逗笑,沈今延额头貌似快有细细的汗珠渗出,他没抬眼,只是很平静地回答:“有点紧张。”
  “……?”
  白荔惊住。
  她虚弱地开口,“你真的紧张啊?”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着,长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怕我医术不精,扎你第二次,会痛。”
  从沈今延口中听到这种话,简直是离幻。
  也由此能感受到他有多么珍视她,哪怕是一个针尖的痛,都不愿意让她经历第二次。
  幸好沈今延就是沈今延,他怎么可能医术不精,他一下就找准血管扎了进去,动作温柔而利落。
  白荔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固定胶带就已经缠上。
  爱是小心翼翼,也是寸步难行。
  饶是被人誉为万年难遇的医学怪才,在爱的人面前,也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学艺不精。
  输上液后,沈今延在床边陪着她,“你睡,我帮你盯着液体。”
  “好。”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急诊室就拉响红色警报,墙上的红灯不停地闪烁着,刺耳的声音贯穿每一寸空气,惊醒不少正在输液中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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