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曾说,身中催情蛊。
  每逢初一,蛊毒发作。
  便是明日。
  如今,大抵是蛊虫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
  “大人,”时窈挣了挣手腕,双眼已满是迷濛之意,胡乱扯着自己的衣襟,“帮帮我可好……”
  祈安忙移开落在她身前的目光,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初次连名带姓地厉声唤道:“时窈。”
  过于素厉的声音唤回时窈的神志。
  她睁开眼,待看清自己衣衫不整地挤在祈安的怀中,而他双眸清明时,眸中难堪一闪而过,道了句“抱歉”,便朝内室走去。
  只是,内室仍时不时传来她压抑的喘息与闷哼声。
  祈安安静地望着屋顶的橼木,眸中并无迷情之色,仍一如往日般清敛。
  只是过了很久,听着里间的动静,唇齿之间溢出一声轻叹。
  *
  隔日一早,时窈醒来,毒蛊发作的感觉渐渐淡去些许,阿莲前来唤她,说是祈安今日告了假,唤她一人前去宴客堂。
  时窈心中自然知道将要发生何事,50好感度虽说不算太低,却也没到要祈安抛弃自尊献身的地步。
  她只故作不解地走去宴客堂,待看见静坐在那里的祈安时,面色微红,垂下眼帘。
  祈安望着她的神情,许久如实道:“昨夜,你毒蛊发作了。”
  时窈长睫轻颤:“冒犯到大人了,抱歉,”她的面颊越发的红润,轻声道,“毒蛊捱过月初这三日,便会再次休眠,今夜我去后院的房中……”
  “你无须为我守节。”祈安打断了她。
  时窈疑惑地抬头,怔忡问:“大人?”
  祈安沉吟片刻,而后唤了声:“进来。”
  五名孔武有力的侍卫鱼贯而入,立于堂中,唯有最后方高束马尾的少年,藏于四人身后,低着头不愿露面。
  时窈像是此刻才猜到将要发生何事,脸色骤白:“大人这是……”
  “蛊毒若只以身躯硬抗,只会亏损寿命,”祈安淡声道,“这几人中,你若有看顺眼之人……”
  “大人!”时窈蓦地站起身,眼圈通红地打断他,“可我是大人的人啊,大人怎可……怎可将我往外推……”
  说到后来,她不愿再言。
  祈安终于看向她,宛如轻叹:“时窈,”他再次唤了她的名字,不再是以往疏远的“时姑娘”,也不是昨夜冷硬的语气,反而温和了许多,“我应下与你安稳过活,结伴度余日,便不会食言。”
  “而今,只是为你解蛊毒之苦罢了,之后,我们仍为家人。”
  时窈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最终落了下来:“为我解蛊毒,大人明明也……”
  “时窈!”祈安打断她,眸色沉郁而难堪。
  时窈停下口边的话,出神地看着他安静的眉眼:“大人这段时日,便未曾对我生出半分男女之情?”
  祈安望着她的泪,眸中有愧疚闪过:“抱歉。”
  第36章 齿痕。
  “出去!都给孤滚出去!”
  西北边塞,营地最中央的幄帐内,男人阴戾的声音于夜色中响起。
  下瞬,几名脸色煞白的伶人抱着琵琶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唯有帐帘开合之间,隐约看见地面上破碎的杯盏。
  守在营帐外的士兵也飞快垂下头来,不敢多看,心中却不解:前几日方才破了胡人兵阵,大胜敌军,王爷却不见任何喜色;
  而更令人费解的:王爷唤人寻来天下闻名的伶人,却只为吟唱一首坊间的寻常小曲儿。
  营帐内,萧黎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上,容色惨白,眉眼间尽是几日未曾休息好的疲倦。
  伶人的嗓音美妙至极,伴着琵琶音,哪怕只是寻常小调,都吟唱得分外悦耳,恍如天籁。
  比时窈唱的动听太多。
  可是不行,还是不行。
  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他仍难以安眠。
  每一次闭上眼,仿佛能看见一道纤细的人影坐在烛火中,手中捧着一本话本艰涩地看着,有时遇到不会的字,便朝他凑来。
  或是听见在幽静的夜色中,伴着蛐蛐鸣叫的公主号-橙一/推文声音,幽幽响起的不成调的小曲儿。
  更或是,那一场壮观的日落,以及伴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那一个浅浅的吻。
  可是睁开眼,眼前空无一物,只有漫无边际的寂寥。
  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萧黎未曾眼也未抬,嗓音沙哑凌厉:“滚出去。”
  来人在门口僵立了好一会儿,方才委屈地唤道:“阿黎!”
  萧黎的眉眼恍惚了一瞬,这一刻,他竟想起时窈第一次唤他阿黎的样子——在他遇刺时,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剑后。
  就像是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唯有危机时,才情不自禁喊出。
  “阿黎,你又睡不着了吗?”扮成军医模样的苏乐瑶走上前来。
  萧黎怔怔地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侧的苏乐瑶,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曾经很想要的,一种名为“思慕”的情愫。
  可是为什么他寻不到一丝高兴的感觉,只有迷茫与惶恐。
  “阿黎?”苏乐瑶已经站在他的榻前。
  萧黎的喉咙紧了紧,良久摇摇头:“无碍。”
  说着,他站起身,垂下眼帘朝外走:“帐内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阿黎,你究竟怎么了?”苏乐瑶声音满是不安与困惑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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