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场昏睡,段辞只觉自己浑身如被火烧一般。
  也许一日,也许三日,就在他觉得自己会同幼时般,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死去时,恍惚里,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好似被人轻柔地拂过。
  而后外屋响起细微的水声,干涸的唇被人用温水一点点地沾湿,灼烫的额角覆上一层冰凉的绢帕,格外舒适。
  直到手臂与肩头的袍服被人剪开,伤口被人轻轻地擦拭时,段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道温柔的身影正坐在床榻旁,手中拿着药膏,正一点点地为他上着药。
  是梦吧。
  毕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出现。
  段辞不由伸手,想要触碰眼前人,却在将要碰到她的面颊时,一道低低的声音打断了他:“伤口很深,不要乱动。”
  段辞的手僵在半空,许久眼睑轻颤了下,眼眶也不由泛起红。
  不是梦,真的是她。
  “时窈……”他一字一字地认真唤着她的名字。
  时窈上药的动作微顿,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伤得很重,为何不去看大夫?”
  段辞的唇动了动,良久艰涩道:“你怎会……回来?”
  时窈仍继续上着药,语气格外安静:“遇见了邻家,他们说你已几日未曾出门了,院门大开着,怕是出了什么事。”
  段辞怔怔地看着她。
  时窈已经上好了药,为他仔细地包扎好:“两日后记得换药。”说着她便要站起身,却没等迈开步子,手腕被人用力地攥住。
  时窈侧过头:“外面熬着药,我端进来。”
  所以,她不是离开。
  段辞的手徐徐松开。
  时窈很快将熬好的药拿了进来:“可能有些烫。”
  段辞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又看向凑到自己唇边的汤匙,微微启唇,苦涩的药味顷刻在唇齿间弥漫,他却品出了一丝甘甜。
  直到一碗药喂完,时窈将药碗放到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窗外天色渐暗,她站起身:“热已消了些,我先回……”
  “我是不是,”段辞粗哑的嗓音打断了她,“……再无可能了?”
  时窈脚步顿住,回眸看着靠坐在病榻上的少年,高束的马尾垂落,整个人仿佛也失去了生机。
  她沉默了很久,以食指蘸了药碗中残留的药汁,轻轻地点在少年的鼻尖:“……好好活着。”
  这一次,她走了出去,再未回头。
  段辞仍僵坐在床榻上,感受着鼻尖上的丝丝凉意。
  “你不擦掉,我便不气了。”除夕那夜,她笑着对他这样说。
  那样充满生机的美好,仿佛发生在昨日,格外清晰。
  段辞一动未动,直到鼻尖上的药汁干涸,他仍没有擦拭掉那残留的一点褐色,唯有赤红的眼中,一滴泪倏地滑落,砸在手背上。
  她不生他的气了。
  却也……不可能了。
  【系统:段辞好感度:100.】
  时窈方才走出门去,便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她只停顿了下脚步,便继续前行,始终未曾回头。
  身侧,两个眼熟的邻家正低着头惶恐地朝家中跑去,时窈不解,直到走到巷口,她停了下来。
  几名统领模样的人骑在马上,身后数十名将士举着火把,井然有序地立在两侧,火光将四周照得形如白昼。
  见到她,众人纷纷停下,让开中间的通道。
  时窈看见一道慌乱的身影越过人群朝她走来,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方才让人看清,他的手指在轻颤着,眼中是莫大的惶恐。
  唯有在牵到她的手时,他眼中的仓皇才终于平静。
  “大人这是?”时窈不解地看了眼身后莫大的阵仗。
  祈安的唇动了动,喉咙却似被什么堵住,最终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朝身后段辞的小院看去,嗓音紧绷沙哑:“得到想要的了吗?”
  时窈微诧,抬眸看向他。
  有一瞬,她竟觉得他好似知道些什么。
  可祈安却再未言语,只拉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回到祈府时,仍在寻找的下人看见时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寝房的地面,仍散乱着一地的折子,祈安恍若未见,迈过折子,拉着时窈走到内寝,而后松开她走到外间,再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箱。
  时窈看着那熟悉的木箱,微微一滞。
  祈安却已打开的木箱,将里面的玉件全数倾倒在床上,捧着她的面颊,迫切地望着她的眼睛:“时窈,你想怎样都可以。”
  说到此,他的眼神多了淡淡的哀色:“只是,别离开。”
  说这番话时,他头顶的好感度在疯狂地波动,屡次达到圆满。
  可最终,还是沉静在了99上。
  时窈安静地看着他,良久,抬手抚向他的眉眼。
  祈安的睫毛轻颤了下。
  时窈的手徐徐下移,落在他的唇瓣,喉结,以及……腰间的鞶带。
  鞶带解开,雪白的袍服也变得松松垮垮,露出单薄的里衣。
  祈安死死抿着唇,接受着她近乎戏弄的动作,却始终未曾避开,未曾阻止。
  直到外裳滑落,时窈的手停了下来,再次回到他的面颊。
  “祈安,”她没有唤他大人,少见地连名带姓地唤他,“你爱我吗?”
  祈安的身躯抖动了下,他望着她的眼睛,哑声问:“你要我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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