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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刺[破镜重圆] 第34节

  话没说完,祁薇在汇演群里随意扫了眼,忽然看见有个乐队的表演临时换了鼓手。
  看清新的名单后,她当即“哇”了声,冲外甥挑眉道:“有个女生要上台打鼓,我想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
  被祁薇带进礼堂时,台上正好轮到一个乐队上场,陆祁溟一抬头,就看了脊背挺得笔直,一身朋克打扮的女孩。
  她穿着红格子衬衫,黑色牛仔短裙,黑色短靴,高马尾编了辫子。
  上台后,她没像其他人一样,跟台下进行了眼神互动,而是径直走到了鼓手的位置,坐定了。
  陆祁溟一直觉得,梁舒音身上有些矛盾的特质。
  虽然他曾经骂过秦授对她的刻板印象,但其实,他想象中文学系的女孩,大抵也是跟琴棋书画这些古典的东西相关联的。
  然而,初次见她,她却是那样冷傲地出现在摩托车赛场上。
  说话做事既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冷淡,又隐隐劲儿劲儿的,软硬不吃。
  而这样难搞的人,却在喝醉后,主动勾着他,将唇送了上来。
  就如同此刻台上的表现。
  她打鼓的技巧非常成熟,游刃有余,显然是练了多年的老手。
  礼堂喧嚣,掌声雷动,她却一副清清冷冷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
  但偶尔抬头时,眼底的笑,却在霎那间直击人心。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随着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在全场的沸欢呼中,他那死寂一般的心跳,也跟着莫名被点燃了似的。
  连掌心都微微出了汗。
  “哎陆祁溟——”
  祁薇在旁边戳他胳膊,“听说梁舒音原本只是负责后勤,下午给人化妆时临时被拎去顶上的。”
  “所以呢?”
  陆祁溟不知道她在绕弯表达什么。
  “所以人家忙了一天肯定还没吃饭啊。”祁薇恨铁不成钢,“这不就是机会吗?”
  她拍拍外甥的肩膀,“小姨要去忙了,你自己加把劲啊。”
  陆祁溟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顿了下,摸出手机,拨了过去。
  “喂——”
  梁舒音接起电话时,刚从礼堂后台走出去,步入走廊,抬头就看见立在前方的顾言西。
  那头,陆祁溟还在跟她讲电话:“忙完了吗?”
  “嗯,我临时有点事,等会儿给你打过去好吗?”
  那头顿了下,“好。”
  挂了电话,梁舒音走到顾言西面前,“你怎么来了?”
  “过两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难得有空,就过来看看你,打你电话没接,问了陈可可,说你要表演,我就进来了。”
  梁舒音点点头,她知道顾言西前阵子拿到了他们医院出国交流的名额。
  “出去多久?”她低了头,将自己的表情隐匿在阴影下。
  “一年左右。”
  顾言西看穿了她,“怎么,舍不得舅舅了?”
  她盯着脚尖:“怎么会?你走了,我就彻底实现外卖自由了。”
  顾言西抬手揉她脑袋,“那你想多了,我就算出国了,也会每天盯着你吃饭的。”
  她拍开他的手,冷淡道:“时差不会让你如愿的。”
  说罢,她抬脚朝走廊尽头走过去。
  顾言西跟在后面,察觉到她的低落,换了个话题,“刚刚打得不错。”
  “谢谢。”
  “有几年没打鼓了吧?”
  “嗯。”
  梁舒音背着手,垂着双眸子,表情不辨,“我爸走了后,我就没碰过了。”
  说来也讽刺。
  她父母当年相识于学院的联谊会,舞蹈系的舒玥和文学系的梁蔚,因为合唱了一首老歌而结缘。
  所以她的名字里,除了父母各自的姓氏,便是一个音字。
  然而,她却并未继承父母的那把好嗓子,天生五音不全,即便父母竭力培养,她对声乐、钢琴这些统统都不感兴趣。
  就在他们几乎快放弃时,却意外发现了她对架子鼓的浓厚兴趣,总算有了点欣慰。
  她学架子鼓,多少算是延续了父母对音乐的那点执念,只是,执念的双方,早已劳燕分飞,生死两别。
  片刻的走神,手机上收到了顾言西发来的一个红包。
  点开来,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顾言西。”梁舒音偏头瞧他,“你这是在充大款呢?”
  “怎么,给钱还不开心?”顾言西又抬手去揉她头顶。
  他知道,梁蔚生前的病痛烧光了所有积蓄,离世后只给梁舒音留下一套房子。
  他这个要强的外甥女一直靠自己攒的钱生活,虽然她妈舒玥每个月都会给她汇去一大笔钱。
  但她从没碰过。
  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这两年做兼职,一点一点攒下的。
  他提出过要给她负担大学四年的费用,但她执意不肯,理由是——
  “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你没这个义务。”
  于是,顾言西只能借着发红包的机会,她才能勉强接受。
  被他三番两次挠头,梁舒音往后躲了下,一脸的不耐。
  “我要你钱干嘛…哎顾言西,你别弄乱我头发。”
  “收下吧,只是今晚表演的奖励。”
  “那岂不是我每周表演一次,你一个月辛辛苦苦上班的工资就没啦?”
  顾言西手指敲她脑门,“想得美。”
  陆祁溟原本在礼堂后台的出口等梁舒音,楼上走廊开着灯,虽影影绰绰,但他抬头还是认出了她。
  不仅有她,还有一个男人,两人举止亲密,他揉她脑袋,她笑得很开心。
  所以,这就是她所谓的“有事”?
  顾言西抬腕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对了。”
  他突然敛了笑,神情严肃下来,“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唯独有一件事,你绝对不能去碰。”
  梁舒音知道顾言西指的是什么。
  她偏头盯着窗外深浓的夜,没吭声。
  顾言西继续叮嘱道:“我知道你当初选择这个专业是为了什么,但你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声冷笑从她鼻中溢出。
  “所以这个世道,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对吗?”
  “所以我爸就该死是吗?害死他的人就该平步青云,长命百岁是吗?”
  她咬牙切齿,又故作镇定地质问,微微发抖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嵌入了掌心。
  身后的楼道,忽然有鞋底与水泥地板摩擦的声响。
  “谁?”
  梁舒音转头去看,楼道却空无一人。
  也许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每回提到这个话题,她都紧绷得不行。
  “小音。”
  顾言西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微微下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我答应过你不再插手这件事,同样地,你也必须向我保证,无论何时,都不能去冒险。”
  “梁蔚只有你这么个女儿,我要替他守好你。”
  梁舒音盯着他,几秒后,偏过头,视线掠过窗外的树影,望向更遥远的虚空深处。
  “只要你不去冒险,我就不会。”
  顾言西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分辨她此言的真假,半晌,微微点头。
  “好,我相信你。”
  送走顾言西后,梁舒音回到后台,拿了自己落下的东西,这才想起陆祁溟还等着她回电话。
  她从礼堂后门出去,边走,边低头拨过去,也没看周遭的环境。
  推门而出时,一股蛮力忽然将她拽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到了墙角。
  淡淡的烟草味靠近,陆祁溟压了过来,双手撑在她脑侧,将她抵在身下,一双漆黑瞳仁深深攫住她。
  “陆祁溟?”她吃痛皱眉,“你有病啊。”
  他恍若未闻,“楼上那个男人是谁?”
  他嗓音很低,一点儿也不凶,甚至还有点温柔的意味。
  但梁舒音却从他身上,察觉到了某种类似犬科动物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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