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破镜重圆] 第99节
意外降临的那天,接到家里电话时,他还在摩托车比赛的现场。
他原本答应了陆臻,比赛完就带她去游乐场,但赛后临时有事,耽误了。
下场后,他就收到了陆臻发来的信息,一条奶声奶气的语音。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呦。”
正要给她回过去,队里的兄弟出了事,需要他在后续比赛中顶上。
他只能放下电话,匆促上了场。
然而,那次比赛,他却莫名的心神不宁,少有地摔了车,还伤到了膝盖。
接着,一下场,便接到了她失踪的消息。
陆延盛生平最恨被威胁,行事作风里的傲慢使然,他接到电话,便气急败坏报了警。
却忘了绑匪一旦被触怒,会酿成何种悲剧。
警方隔日便找到了陆臻。
但人却已经没了温度。
她不是被撕票,也不是被虐待致死,而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里,被活活冻死的。
虞海首富,陆延盛的女儿,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公主,竟然被活活冻死在了繁华的跨年夜。
深山密林,荒废的木屋里,五岁的小女孩躺在深褐色脏污的墙角,身上还穿着那件失踪时的粉色公主裙。
薄薄的一件。
怀里紧紧抱着玩偶,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一双原本粉嫩的小手,血肉模糊。木屋里有一扇小窗,那是她为了逃出来,拼命去爬,去接近那扇窗受的伤。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却也在拼命了的,想要活下来。
在整个虞海都在庆祝着跨年时,她五岁的生命,却被遗留在了昨夜。
再也看不到新年的第一缕日光。
那个时候,她懵懂的眼睛望着窗外透进的新年月光,小小的脑袋在想什么呢?
想哥哥为什么会食言,说好了带她去游乐场,却骗了她。
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接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关在这个又冷又脏的小黑屋里。
想她以后一定不哭不闹,乖乖听话…她好饿好冷…
那时候,她该有多绝望。
后来,绑匪很快被抓到,审讯中得知,他们受人指使,原本只想给陆家一个警告,没想置小孩于死地。
是陆延盛报警后,他们才知道自己绑走的竟然是陆家千金,恐慌之下,钱也不要了,将人弃在山里,逃之夭夭。
臻臻原本可以活命的,斩断她生路的,是陆家人的冲动。
那件事给陆家带来了巨大的重创,很长时间,家里愁云惨淡,每个人都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尤其是祁婉,她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每天按时吃饭,正常睡觉。
但除此以外的时间,她都呆在陆臻的房间,一遍遍整理她穿过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她的玩具。
她甚至抱着女儿的玩偶,自言自语。
“宝宝,今天想穿哪条裙子?”
“宝宝,妈妈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宝宝,吃糖对牙齿不好哦。”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一个陆臻没有离开的世界。
陆臻是在祁婉高龄时意外怀上的,为了保胎,她打了很多针,吃了很多苦。
可以说,陆臻就是她的命根子。
为了不再刺激她,陆延盛封锁了相关新闻,那件事只有少数的近亲才知晓其中内幕。
很长时间里,祁婉自动隔绝了外界,将自己坠入幻想中。
直到某天,她看见保姆阿姨跟刚出生的孙女视频,像是被雷击中,她突然清醒过来。
她抱着陆臻死前攥在怀里的玩偶,失声痛哭。
她恨陆延盛,恨他冲动报警,害死了女儿,清醒时跟他吵,不休不饶,歇斯底里。
温婉知性的人,从此性情大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疯子。
状况时好时坏。
陆延盛起初耐心照顾她,出于愧疚,也出于多年相濡以沫的情谊。
但慢慢地,他精疲力竭、无能为力,便开始逃避,疏远妻子。
那个时候,陆祁溟天天陪着母亲,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就那样守着彼此,静默无言地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陆延盛也是在那段时间出轨的。
祁婉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懒得去管,直到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年。
某天早上,她从陆臻房间出来,看见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香水味的陆延盛。
她没发疯,也没吵架,冷静且平和地跟他说了一句话。
“我们离婚吧。”
这段由联姻开始的强制性婚姻,在彼此相敬如宾了二十多年后,终于画下句点。
但绑架一案却并未真正了结。
绑匪是受中间人指使,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绑匪并不知道。
陆延盛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耗费重金聘请私家侦探、顶级律师团队,却始终找不到破题的证据。
后来,是陆祁溟精心谋划,用了半年时间,诱使对方陷入一起商业案件,并在案件中,套出了陆臻被绑架的真相。
在亲手将这位陆海的对家送进监狱后,他离开了陆海集团。
为了赎罪。
虽然陆延盛的傲慢冲动,导致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但一切的根源,却是因为他。
若不是他刚毕业回国那年,做事狂妄、不留余地,得罪了对家,也不会遭此横祸。
若是他当初及时回复了陆臻的信息,在赛后准时回家,她也许不会出事。
分明有无数个可以阻止这场灾祸的契机。
但他都没有抓住。
也因此,他退出了风驰,退出整个赛车圈,再没碰过车,没上过场。
直到遇见了梁舒音。
要将那段锥心刺骨的往事再次剖开,并不容易。
讲完这些,陆祁溟像是从噩梦中醒来,浑身被扒了层皮,大汗淋漓。
没听到身边的动静,他低头看她。
梁舒音深皱着眉,眼眶通红,一双放在他腰侧的手,不知何时,死死攥紧了他的衣服。
每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他轻声唤他:“音音?”
梁舒音回过神来。
她低头擦了下眼角,而后深吸了口气,一双眼睛比刚才吵架时红肿得更厉害。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陆祁溟笑着捏了下她脸颊,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
她却握住他的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陆祁溟,对不起。”
他深深地望着她,以为这句对不起是指今天的争吵,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
“今天是我的问题,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却好似没听见这话,踮起脚尖,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下。
陆祁溟垂眸看她,正有些意外,她已经勾住他脖子,主动去寻他的唇。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替她维持平衡。
唇与唇相贴。
梁舒音笨拙而认真地用舌尖去撬开他的牙齿,学着他的样子,跟他接吻。
有些事她说不出口,只能用亲吻来回应。
让他确切感受到,她为他跳动的那颗心,从来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别有用心。
陆祁溟先是愣了下,然后索性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人抱起来,任由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边跟她接吻,边朝沙发走去。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梁舒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放在了沙发上。
他亲着她,手慢慢从她卫衣下探了进去。
眼神粘稠交汇,陆祁溟在她耳边落下一句气声。
短短三个字。
梁舒音霎时间满脸通红。
第51章 许愿
她浑身上下只穿了件他宽大的卫衣,于是攻城略地成了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