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道为什么,容青萱总感觉,这些魔修姐姐不约而同地远离了她。
  谁敢给尊上送东西,还是丑的要命的手帕,说着是鸳鸯戏水,可是看着像鸭子摸鱼啊,这可是尊上亲口说的。
  还有同情尊上?尊上最讨厌别人怜悯她,这个快乐的小女修怕是活不长啊。
  “我的天啊,姐妹们快过来看看,我刚刚得了一匹超级好看的布。”如松手指轻点,一匹波光粼粼的布就出现在长桌上,她环着手,颇有些洋洋自得,“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蝴蝶妖亲手送给我的。”
  “好看是好看,”昌淼揽住一段在手里,她也是爱不释手,可她很快犯起难,“但是做出来谁穿啊。”
  尊上不行,她们这中间又没人撑得起这样的料子,于是三人整齐划一地看向了正在绣东西的容青萱。
  容青萱:“哈?”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昌淼一把扯了过去,昌淼拿着手里的料子在容青萱身上比了比,容青萱生得好看,任何料子任何颜色配上她这张脸都是相得益彰的。
  如松、昌淼、广玉同时开始,不到一个时辰,那匹布就已经变成了一件衣服,像是由月纱纺织而成,走动间就会有月光倾泻下来。
  容青萱眼睛放光地盯着她们,广玉还以为是欣赏她们的手艺,谁料这小女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快啊?”
  她要是将衣服做好赔给朝饮月了,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了。
  大家一阵无言,将容青萱推进了内室,帮她换上了衣服。
  广玉:“月光仙女。”
  昌淼:“这分明是神女啊。”
  如松:“我就说这匹布适合做衣服吧。”
  容青萱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她问:“怎么样?”
  没有人说话,容青萱疑惑地转过身,看见了门边的朝饮月,织室里除了她之外,已经没有人了。
  容青萱有几分扭捏地走到朝饮月面前,她低着头,“你的衣服,我还没有做好。”
  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尾小鱼游进朝饮月的心里,她那无处发泄的烦躁,在这一刻,全都沉入水中,只剩下平静。
  朝饮月拿出容青萱之前送给她的手帕,“我把它弄脏了。”
  手掌上的伤口不处理,碎片扎得越来越深,血越发地止不住,朝饮月便想找个东西擦一擦,手帕是意外掉落的,其中一只鸭子染上些血。
  朝饮月去捡的时候,忽然想起容青萱,想起容青萱的话,想起容青萱的脸,想起容青萱当时的眼神。
  清澈见底,一眼就可以窥见人心,也许她说相信她,是真的吧。
  朝饮月便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容青萱接过手帕,她看着那只鸳鸯上面的血迹,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
  朝饮月抬起手,掌心向上,已经血肉模糊,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不严重。”
  觉得容青萱会害怕,又想要将手撤下去,容青萱直接握住了朝饮月的手腕,指头紧紧贴着,容青萱红了红眼睛,“怎么会不严重啊。”
  出血出这么多,肯定疼死了吧,容青萱素来是怕疼的。
  容青萱低下头,离朝饮月的掌心只有一寸,她轻轻呼了呼,眼见着血又流下来了,不管不顾地想要用手按住,还是朝饮月拦住了她。
  朝饮月对上容青萱的目光,小鱼游的更深了。
  伤药是浮澜送过来的,容青萱捧着朝饮月的手,一面为她挑碎片,一面小声地念叨着,我轻轻的哦,不疼的,不疼的。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朝饮月还是在鼓励她自己。
  终于将碎片都挑出来了,容青萱松了一口气,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为朝饮月包扎好。
  照旧松开朝饮月的手之前,她又吹了一口气,以为这样就能让朝饮月不疼。
  幼稚,但竟然有几分可爱,朝饮月不自在地撇开目光。
  织室外面是魔界的月湖,月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同容青萱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
  她站在岸边,如同一尘不染的神女。
  “我们魔族一向残忍嗜杀,世人都以为我们是坏人。”朝饮月漫不经心的,平静的湖面泛起波纹。
  正道魁首都这样想,这个小女修恐怕也是这样想。
  朝饮月一用力,湖面上的波纹更大了,简直是山雨欲来。
  不是她要的答案,就把这小女修杀了吧,低头看了一眼被包好的手掌,朝饮月捻了捻手指,她竟然有点舍不得。
  容青萱托着腮帮子认真道:“也不一定啊,不论是正道还是魔族,都会有干坏事的人啊。”
  她一派的天真可爱,小鹿眼睛盯着朝饮月一动也不动,“会这样认为的人,本来就是有偏见的。”
  软软的口气,却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话,朝饮月往前,几乎贴上容青萱的脸,吓得容青萱要往后退,被朝饮月扣住了后颈。
  朝饮月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讨厌我吗?”
  世人向来避魔族如蛇蝎。
  摩挲着容青萱白皙的皮肤,朝饮月继续追问:“嗯?”
  容青萱眨了眨眼睛,她温吞道:“你不吓我的话,我就不讨厌你。”
  朝饮月低低笑了两声,怎么办,已经舍不得杀她了。
  不如再留一两日。
  圆月映进湖里,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盘,岸上有两道靠得很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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