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朝饮月失神地看着手帕上的那颗心,还有桌子上的那堆糖,她不喜欢甜食,她去到苍灵山,本就是为了求学问道,功课一日也不曾耽误。
  其他的师弟师妹总会缠着师尊要些什么,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会哭的孩子不会有糖,这些道理朝饮月早就知道。
  可原来她不哭不闹,照样有人会给她一把糖,像是倾尽全部的奉送,只是希望她好而已。
  旁边伸出来一只纤纤玉手,径直越过朝饮月摸向了那堆糖,朝饮月一挥袖子,那些糖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来人不满,在朝饮月旁边坐下,数落道:“吃颗糖都不行,未免小气。”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朝饮月皱了皱眉头问她。
  苗香薇抬起自己的脚,她赤着脚,脚上有一对金玲,走路的时候总是叮铃铃地作响,她攀住朝饮月的肩膀,“尊上没有听见,那自然是尊上的不是了,我这一路进来,连蛮蛮都探了几次头。”
  苗香薇一个旋转,就到了窗户边,那里蛮蛮正伸着头,等着她去摸,随着她的大开大合,她身上的香味就倾泻下来。
  朝饮月素来不喜欢这个味道,她挥手将四下的殿门都打开,苗香薇见状笑起来,宛如她脚上的那串金玲,“尊上可是嫌弃我?”
  她一面摸着蛮蛮,一面还煞有其事地道:“看吧,蛮蛮,你们家尊上嫌弃我。”
  两个脑袋,一个看朝饮月,一个看苗香薇,不约而同地撇过目光,它们实在是不懂她们两个之间的爱恨情仇。
  别为难鸟了。
  “你这一次过来,是为了什么?”朝饮月提起正事。
  苗香薇住在千里之外的竹林里,轻易不会到魔界来,每次来总是有要事的。
  “浮澜跟我说你睡的不好,我琢磨着大抵是安神香失去了效用,给你拿了新的来。”
  和上次那罐安神香如出一辙的罐子,朝饮月拿起来看了看,很快又放下,“多半还是没用,给我都算是浪费了。”
  她有点头疼地按着眉心。
  “亲爱的尊上,人一般睡不着,有两个原因,一是记挂着事情,二是需要个人陪着,”苗香薇揽住朝饮月的脖子,媚眼如丝道:“外面都在传我是尊上的小情儿,不如今日就将这个坐实吧。”
  苗香薇眨了眨眼睛,有些怂恿在里面。
  朝饮月:“……”
  她的头更痛了。
  苗香薇拿起那罐安神香把玩,手指沿着罐身上的花纹将罐子摸了个遍,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我听闻正道之中有修安神术的小女修,她们往往修为很低,但对尊上这样的人,却很有用处呢。”
  她真心实意地建议:“尊上不如去绑个小女修回来?”
  “你们只要日日夜夜同床,这睡不着的毛病自然会好的。”
  她的身子往前,离朝饮月很近,眼尖看见了朝饮月手上的东西,她惊呼一声,趁着朝饮月不注意,将东西拿了过来。
  她庸自念叨着:“嗯,一颗心……这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这是鸳鸯戏水?”
  苗香薇展开那块手帕,指着上面的图案问,其实那图案要真想看懂是什么很为难,有一点像怪物在水里游,但上面是心,下面是这个,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我说今日尊上怎么对我分外冷淡,原来是早就有了小情儿了啊。”苗香薇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在说什么?”朝饮月不耐烦地问,每一次苗香薇来,都搞得她头更疼。
  “又是心,又是鸳鸯戏水,”苗香薇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朝饮月,“尊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
  她很快又抵着下巴道:“其实我们尊上貌若天仙,又才华横溢,整个魔界唯您马首是瞻,多几个爱慕者也是没关系的。”
  她太入戏,语气甚至酸溜溜的。
  “怕就怕,”苗香薇拎着手帕在朝饮月面前挥了挥,“尊上动了真心啊。”
  朝饮月永远赶不上苗香薇的思路和她的嘴还有她的动作,等到她拿到手帕,苗香薇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将事情全部捅开就不管了,果然是苗香薇一惯的作风。
  朝饮月捧着手帕,手指恰好按在那个心上,她细细回想苗香薇的话,难道那小女修,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心思?
  她不是来刺杀的,她是来走进朝饮月的心的?
  正道果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修为不行,便从情字上入手。
  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朝饮月是翻脸无情凉薄无心的人。
  朝饮月从浮生殿消失,到了织室。
  织室里那些个魔修正在为容青萱量尺寸,一双手在容青萱这边摸完了,那边又要摸,摸到要紧的地方还要打趣几分。
  容青萱被围在中间,脸都红了。
  广玉将尺子收起来,她望容青萱一眼道:“不要不好意思啦,我们有这么好的身材都羡慕不来呢。”
  偷窥……偷看……视察的朝饮月:身材?什么身材?
  织室里是说身材的地方吗?
  看着那一排的衣服,全都是亮眼的颜色,肯定不是做给她的,这到底是谁的织室?
  隔着窗子,昌淼看见外面的月湖水浪滔天,她砸吧砸吧嘴:“今儿是怎么了?”
  “我听说啊,月湖其实是历任魔尊的心湖,浪这么大,大抵是尊上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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