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不效命于天子的女儿。”
“让我见方才那个人,那个持刀的人,你口中的督公,不然我死在这里。”
“公主莫把死字挂嘴边了,厂公不喜欢这个字儿,诸事已定,厂公亦不会见你。”年幼的小公主缠人至极,孙孝有些厌烦,但对着这样一个人儿,到底是耐下了性子,伸手将她推进了静心堂里,瞧了瞧门缝没有一只手臂,方才将静心堂的门锁上。
定国公府注定要没了,孙孝知道陈菩那个人,何苦让一个小公主伤心呢。
可蒲柳一般轻弱的人,到底是让人有些心软。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立守在静心堂外恍若无人,于是这里只有万籁俱寂的冷清,吉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笑笑身形不稳的坐到了地上,尾椎磕的生疼。
颈上的上也疼,尾巴根也疼,孙孝厚重的披风压在她肩上,李笑笑甚至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
她身子打的僵直,坐在冰冷的静心堂中。
没有人,她看不到,顺天的生身父皇厌她至极,唯有舅舅与祖母,他们都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
他们拼了命也要护着她,而失去了庇护的她,只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无人理睬,便是她死在这里恐怕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什么也做不了,她并不喜欢这样。
李笑笑逢生第一次有了一种鼻酸的感觉,可她并没允许自己落泪,窗外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苍白病态的脸上,她记得这是月光,仰头感受着那清辉的温柔抚慰,吃力的勾起一抹笑。
舅舅说:阿娘希望她开心的活下去。
天子不愿予她姓名,因此她便唤作李笑笑,一唤寥寥十几年,她早将阿娘的话记在了心间。
.
定国公沈延,曾为定安元帅,在宋建朝初期也曾享誉盛名。
然而目下的今日,沈延留下的儿子却是个
中庸懦弱的人,幸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能在主定国公府的沈威,中庸却并不无能。前院的锦衣卫对付沈威略显吃力,亏得有陈菩,夺了沈威的刀剑才让锦衣卫们有机会捆了沈威。
不留活口,这是陈菩要做的事,然而看着被人捆起来的沈威,陈菩却忽的想起今早轻易动摇了自己这个想法的那位小公主来。
第3章 003 才没傻
脖颈上留着一道针眼大小,却无比深的口子,不住的往外冒血。
死对于她来说太容易了,可公主的血是不能白流的,定国公府暂存些时日似乎也没什么。
为留她,陈菩在心中给自己寻了好借口,便出了定国公府,准备离开苏州。
可方上马,定国公府里却跑出个锦衣卫,孙孝手底下的人,痴痴望了一眼陈菩牵着的那匹白马。
“憋甚么宝贝呢,有话赶紧说。”陈菩翻身跃上马,等着锦衣卫说完,就驾马疾行。
“指挥使说,公主想要见您,不知会不会给厂公您添麻烦。”少年锦衣卫挠了挠头。
孙指挥使告诉他的时候还告诉他,陈菩在顺天还有要事在身,恐怕连夜就要赶回顺天,小公主想见陈菩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事说不说都一样。
可到底是公主命令,总不能不宣。
“是她自个儿提的,还是她闹了?”陈菩倒没想过李笑笑会找他,不过想到孙孝提着她时她那奋力挣扎的样子,陈菩挑了挑眉,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她是有所图的,闹也可以,但愿别乱闹,他并没什么好脾气去迎合她。
“公主倒是没闹,静心堂里连个声儿都没有,可听话了。”少年锦衣卫正是看门的其中一个,思忖了片刻答道。
“听话,你们开门看到她听话了?”陈菩微蹙了下眉,倒稀奇起来了。
“没有…公主的闺房…”少年脸一红,连连摇头。
“孙孝这个晕鬼。”陈菩一默,长腿一跨便下了马,便进了定国公府。
闹没闹他不知道,可小公主脖子上那伤,可别流血流死了,他们都不知道。
孙孝只让人转达,蹲静心堂门前想着陈菩应当已经在回顺天的路上了,乍见可见陈菩身影,孙孝怔愣了下:“厂公不是…”
“不是甚么,少说一句都不行,公主的事你也敢延着,开门。”陈菩背过手,立在孙孝面前,如地狱逃亡出来的穷途恶鬼:“要是死了就用你去和图蒙哈赤那个野小子和亲。”
孙孝虎躯一颤,虽没闹清楚陈菩为何改了心思,但这会儿终于想起了小公主脖颈上的伤,心里有些虚,他立马一脸狗腿的推开了门,往里看那小公主好端端坐着,松了一口气:“厂公先请。”
“狗东西,德行比咱家还咱家。”陈菩心中有气,可这会儿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没好气的看了眼孙孝,似乎对孙孝的言行早已习惯,抬脚迈进了静心堂。
东厂里一群阉人,谁看得起的?
不过自陈菩掌权接手,便深得天子倚重。
东厂在内宫里是可以翻天的存在,自此没有人敢得罪,庙堂上百官都由着东厂搓圆捏扁,孙孝这个锦衣卫使也要弯腰赔笑。
陈菩是欲要杀了她祖母的人,李笑笑对这个声音极为敏捷,听着陈菩逐渐走进的脚步声,李笑笑僵直的身子动了动,发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已经麻木,她只得放弃了挣扎。
小公主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孙孝的玄色披风口袋一样罩在她身上,若是再重一些,恐都要将小公主的身子压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