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吉福是跟着沈旻曜过来的,眼看着沈旻曜一身冷戾从寝室走出,吉福连忙垂下了头:“是奴大意,是奴给公主买了酒,奴...”
“她若是心里没事,万不会想到喝酒,你在这儿看好她便是。”沈旻曜看了眼吉福,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沈家自小就宠着李笑笑,她要月亮,只要沈家能做到,她手中握着的就万万不会是星星。
便是因为纵容她至此,所以她要是想醉,也没有人拦得住,沈旻曜并不怪吉福,只脑海里浮现出那阉人阴柔的眉眼,顿觉陈菩可恨至极。
公主仪驾抵达扬州馆驿,陈菩却今早才到馆驿,因着一夜都不在,第二日回来便要继续赶路,所以馆驿里并没有陈菩的留房。
没有留房,陈菩便叫了馆驿的小厮,往小公主那间寝室走,谁道正迎上沈旻曜怒气冲天的来,少年将军步履极快,腰间坠着的铃铛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陈菩无意理会沈旻曜,绕过人便要走,沈旻曜却挡住了陈菩的去路。
“沈都护一早这是生的什么邪气?跟咱家找不痛快,活腻了?”陈菩挑眉,指腹轻捻了下白菩提子。
沈旻曜没听陈菩说什么,一双冷眸迎上陈菩的视线,看着他狭长眼眸里狼一样的野意。
陈菩生了阴柔的眉眼,可目下傲沉并不显得媚气,是硬朗却不过分刚直的相貌。
若非阉人,也算是个翩翩公子。
但沈旻曜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与陈菩好好言说什么,挥拳便落在了他脸颊上。
沈旻曜身高与陈菩不相上下,这一拳将陈菩脸打的微微歪斜。
陈菩始料未及,邪肆的舔了舔唇,不等少年再次出拳,掌中菩提串便已飞出,落到了沈旻曜脖颈上。
沈旻曜气大,大抵也没想到陈菩被打以后反应如此之快,垂目看着已经圈紧勒住自己脖颈,旋转成一个扣的白菩提串,沈旻曜轻笑了声:“菩提绞杀柱州都护,厂公才是胆大包天,不知道的,真要以为天下随了陈姓。”
“不是不行。”陈菩手中牵着那白菩提子,眉宇间早布满了阴翳:“沈都护歇过神来了,吃醋吃到咱家头上了?”
“咱家可没功夫陪你们儿女情长。”
“你同笑笑说了什么?”陈菩的话,沈旻曜并未听懂,只觉得陈菩再与他打马虎眼,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少年因气焰急的双目猩红,陈菩听他的话,手中菩提子松了松:“她怎么了?”
“你与她说了什么?让她宁愿醉死过去?”
“醉?她喝酒与咱家有什么干系?”陈菩不以为意,只觉得沈旻曜大早上因为这事找自己颇有些小题大做,害他白白挨了一拳。
“你真当她是身体硬朗的不行的常人?”
“她生下来就弱,刚落地就被送到了苏州,每一个寻常冬日她过的都难熬至极,酒对她来说便是要命的毒,少许无碍,多则便是醉死也有可能,你到底与笑笑说了什么惹她伤心,让她恨不得将自己醉死在梦中?!”陈菩手中的白菩提子已松弛,沈旻曜挥手就将脖颈上的白菩提甩了出去,上前抓起了陈菩宝蓝色的袍衣领口,与陈菩四目相接。
“咱家可什么都没做。”看着几近疯魔的少年将军,陈菩伸手推开了沈旻曜,双凤眼避开沈旻曜,眼底神色亦越发阴邃。
“你什么都没做,她又为何会心中有气,陈菩你不敢看着我的眼。
”
沈旻曜被推开,身后就立刻多了两个锦衣卫,一人桎梏住了沈旻曜一只手臂,将人拉离陈菩的身边。
“沈旻曜,你是戴罪之臣,咱家看着你公主的面儿,才让你如常行进。”瞧着那群锦衣卫将沈旻曜拉开,陈菩垂目,掩住眸底的异色,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菩提子收回,挂回了脖颈上:“不要惹恼咱家,弄死她换一个听话的假公主来,是动动指头就能做到的事。”
陈菩说完,挥挥手叫那些锦衣卫将沈旻曜嘴堵上,便示意那小厮继续引路。
小厮本就知道陈菩是个什么人物,对上陈菩阴冷目光:“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噢。”陈菩点点头,伸手推了把小厮:“让你带路,瑟缩什么?”
“是是是!”陈菩压着步子跟在身后,小厮心中的惶恐更重,不敢记得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连忙垂下头,将陈菩带到了李笑笑的寝室。
徐医师已经被人送了过来,年迈的老人坐在李笑笑床边,正为李笑笑把着脉,偶听到脚步声,徐医师也回过了头。
见是陈菩,老医师蹙了蹙眉:“原来是厂公。”
“怎么,咱家不能来?”陈菩站定在寝室门前,看了眼带路过来便落荒而逃的小厮,挥手朝着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示意。
锦衣卫见此,白皮靴一转,便跟上了那小厮。
打发了这边,陈菩冷嗤了一声,环伺了眼短床上那酒香四溢的狼藉,大步走到了床边:“定国公府真是个好地方,一个医师都这般盛气凌人。”
第15章 015 阿娘抱
陈菩说罢,目光便落到了床榻上憔悴瘦弱的的小公主身上,她遮目的白绸已经取下,好似琉璃玉一样轻易就破碎的人儿,那病白的神色,似乎叫她眉心的朱砂色泽都淡了淡。
原来病骨支离,只需泛着果香的酒液。
倒真是个娇柔的要命的小东西。
“人还能不能醒?”陈菩抿了抿唇,手中白菩提串应声落下,白菩提子轻轻擦过李笑笑额间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