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是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少女,陈菩心里竟有些空落,垂眼瞧着茶盅里的水都泛起波澜。
  这波澜是因什么而起呢?
  陈菩将茶盅落下,看着被唤作狼奴的少女听话的给图蒙哈赤搬了把椅子,让图蒙哈赤坐下,忽的冷笑道:“小可汗这女人养的不好,半点不水灵,我们的公主嫁过去怕会也成她这个模样?”
  “你什么意思?!”陈菩这话好像踩到了图蒙哈赤尾巴上,图蒙哈赤拽着狼奴的头发,拧过她的头看了看:“狼奴哪里丑,是厂公眼光差,你们家的公主还能比狼奴水灵?厂公这样吹嘘,可别是个丑八怪要塞给我。”
  “嘶!”狼奴似乎也听得懂一些汉话,明白了陈菩的意思,龇牙咧嘴的就要往陈菩那里扑。
  “你抽什么风,给老子呆着。”图蒙哈赤一把拽过发狂的狼奴,语气有些粗莽。
  鞑靼的男儿比他还胜似狼野,使出来的力度让狼奴胳膊都弯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不知道那里的女人是不是也身子硬朗,狼奴的胳膊竟没有被折碎,乖乖的坐在了图蒙哈赤脚边,抱着图蒙哈赤的腿,看家护院的狗一般。
  低贱死了。
  “公主不需水灵,你这狼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陈菩冷嗤了声,袖子里落下一条长长的菩提子,垂泄在腿边,另一端被他指尖及时勾住,这才没有落到地上。
  “厂公这话说得,既然公主都到宫里了,作为我未来的可汗妃,总不能到现在还与我素未谋面,不如厂公行个方便,反正你们这公主也是皇帝不要的丧货,好歹让老子弄上手,才知道能不能比狼奴好啊。”大宋的女子的确与鞑靼的不一样,楚皇后的四公主他曾见过一面,身段生的那叫一个婀娜,只不过要给他的不是四公主,图蒙哈赤也没多想什么。
  可图蒙哈赤记得陈菩似乎是并不怎么看好那个四公主的,眼下反倒对那六公主赞赏有加,图蒙哈赤垂目看着脚边上的狼奴,心里也盘算起来。
  图蒙哈赤的话音刚落,司礼监中便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中,元宝也觉得这话不对劲,连忙侧目去打量陈菩。
  “小可汗这话是认真的?”陈菩面上并没有什么波动,那双凤眼却是微微眯起,藏起了眸底汹涌的暴戾。
  “有何不妥么,在我们鞑靼,看上了姑娘那都是要敲晕了睡一晚的。”
  “你们家公主好不好,好歹也让我睡一晚啊。”图蒙哈赤默了默脸上的胡茬,露出了一抹下流的笑。
  陈菩观望着图蒙哈赤,试图将他与那个娇气羸弱的小公主凑到一起,可脑海里的图蒙哈赤却忽然变成了与长生一般丑陋肥胖的臭虫,啪嗒落到了小公主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想到那虫子在小公主柔嫩的肌理上一寸一寸蠕动,陈菩剑眉忽的拧在了一起:“小可汗窑子逛多了,青天白日都能将满脑子废料吐出来。鞑靼是鞑靼,我宋朝乃礼仪上国,小可汗如今脚下的土地是中原土,要娶的公主也是中原的公主,便合该按照我们中原的规矩来。”
  “怎么的,你们那六公主生来便是不祥之人,这会儿身上倒镶了金?”陈菩这人疯煞,图蒙哈赤并没想到他会拒绝,登时更对李笑笑起兴,从袖中拽出了一个带血的金铃铛扔到了陈菩脚边:“给大宋机会你们不珍惜,老子即刻就割了你们那少将军的脑袋,提着他去睡你们公主。”
  那金铃铛落地叮铃铃的直响,尾端浅黄的流苏已经松散破烂,被血污凝结成了一团疙瘩,正是沈旻曜的那只。
  陈菩挑眉,看了看图蒙哈赤,唇边忽的勾起一抹冷笑,却没了几分锐气:“说的甚么浪话?小可汗可以滚了,但可好好想想思虑下自己有没有命睡。”
  “不男不女的死太监,算你识相。”陈菩这番话辩不出是否,可是有戏,图蒙哈赤听罢,也不屑于在这太监窝久坐,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拖拉着狼奴的后脖领,便离开了司礼监。
  “厂公...”这话忒难听,元宝都有心对着图蒙哈赤来一脚,听着陈菩不声不响,元宝深吸了口气,拾起了那颗铃铛,缓缓走到了陈菩跟前。
  “接黑鹰来,一天之内将信传到柱州
  知府手上。”
  “咱家要让小可汗明白,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陈菩看着元宝手心里躺着的那颗铃铛,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重起来。
  沈旻曜死了,谁来与楚家缠磨,所以沈旻曜不能死,安居鞑靼的那位老可汗,想与宋来一场博斗,却也是万万不敢招惹柱州的,图蒙哈赤不知天高地厚,那他便送他们一个柱州。
  他要大宋乱起来,鞑靼也想横插一脚,可鞑靼那个地广人稀的蛮荒地,如果对上繁昌欣荣的柱州,对上柱州那个小阎王,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呢?
  “那公主那边呢,图蒙哈赤怕是还会找楚后娘娘,厂公可要在遗宫留条路,给小可汗行个方便,还是?”元宝问道。
  “留。”陈菩捏起元宝手心躺着的那颗铃铛,举到阳光下,看着那软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指尖微微用力,那铃铛顷刻便化成了齑粉,洋洋洒洒的落到了地上,宛若星尘。
  余下那团血流苏,陈菩眯眸,掀开茶盅的盖子,将那凝在一起的流苏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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