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本就一副娇病骨,觉都要比旁人睡得足,哪经得起那样折腾。
  “你真奇怪…”满是兰麝香气的怀抱总是那样温暖,此番却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李笑笑觉察的到,伸着一双血手,轻轻戳了戳陈菩的眉:“不喜欢我还要管我,笑笑都懒得理你啦,贱太监。”
  “疼吗?”陈菩却未理会李笑笑的话,凤目落在小公主指尖尖上被血浸透过来的白绷带上,眼底有缕缕猩红。
  “疼不会死..可是笑笑没有错。”李笑笑缓缓将头埋进了陈菩的颈窝,语气断断续续,带着将泣未泣的哽咽:“挨打的是笑笑,笑笑即便有错,也不认。”
  “反正都是没处讲理的…”
  “笑笑无错。”陈菩落掌,忽的想轻轻抚一下李笑笑的后颈,却发觉那处也是一片红伤,到底是挪开了手:“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没...呀...”
  李笑笑身形一滞,虽然已经哽的已经没了声音,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喜不喜欢都是要来的,笑笑又没有怨谁…”
  “只是觉着好累啊…”
  “世间各人都有路,有人生在荣华富贵中,有人却如杂草样平庸,可是也这样活过来了…”
  “所以哪还有什么喜不喜欢?我们嘛,生来就是要学会如何慰籍自己的。”
  李笑笑的话说的很轻,又似将离之人的孱弱,而后便是久久的沉默,这沉默让陈菩心生一丝慌乱。
  第61章 061 她好怪
  他垂目去看, 目光落在李笑笑脸上的三道伤痕上,那具单薄的身子却在他怀里紧紧收缩,开始剧烈的抽噎起来。
  “可是凭什么呢…”她小声附在陈菩耳边。
  这是她的心里话, 她不会去对外人说, 她从来没有怨过谁分毫, 谁都没有错, 但这些只有陈菩偷偷知道。
  大抵这样不会有人觉得她已经身为一国的公主, 还这样不识好歹。
  献帝恨不得将她安排到宫外去,所以从乾元门通遗宫的这条路很近很近,陈菩却觉着走了许久, 仿佛又走过了寥寥半生。
  终于,迈入了那遗宫之内,陈菩抱着李笑笑大步迈入了那间寝殿, 将木门紧紧闭合, 与世隔绝般。
  而后将怀里的小公主往桌上一滞,看着她目前有些微微濡湿的白绸带, 他道:“李笑笑, 是可以哭的..”
  “这里没有沈家的人。”
  “我想喝甜甜的酒...”尾椎骨被木头桌子磕的生疼,李笑笑抽噎了声, 两手绕到了腰后,捂住了屁股,却平静了下来。
  她是很会麻痹自己的人, 如果实在麻痹不了,那么酒,以及睡眠,总有一个可以帮到她。
  陈菩环过李笑笑的脑袋瓜,将她脑后的扣子打开, 取下了那条白绸带,再次重复道:“这里没有沈家的人。”
  没了白绸遮挡,他以为能看到她眼底最真实的委屈,可那里只有如往日一般的淡漠平静,看的他都要替她哭了。
  “就要喝酒..”李笑笑将头偏到一侧,胸腔里依然梗着那口气,硬要强咽下去。
  “公主有没有意思?”陈菩想捏着她脸,将她强拽过来,可看着那张小脸上触目惊心的血痕,沉沉叹了口气,大掌落在了李笑笑后脑上,到底是选了一个哪里都不痛的办法,将她转了过来。
  “厂公你有病呀。”李笑笑忽然觉得好没有道理,她甚至想一脚踹开陈菩,可是后脑勺上那只大掌好暖和,像极了太虚幻境里无数次抱着她的阿娘。
  这样的感觉让李笑笑觉着熟悉,鼻尖的酸涩也愈发明显了起来:“我才不要你管…”
  李笑笑大声斥着陈菩,原本责怪也越发带上了哭噎抽泣的语气,终于在那一声哀鸣里爆发。
  数十年的机杼,顽而不化的寒冷铁,在那一刻瓦解崩坍。
  大厦倾覆,卷起千堆尘沙,沙里携着的无不是宿怨与不甘,如同灿灿流星,一束又一束的砸进人心里,连降落都格外温柔。
  “真乖。”耳边的哭声如雏莺泣血,哀恸悲绝。
  吵闹的人脑海都轰鸣了下,陈菩却未有分毫恼怒的意思,只觉躁郁心里恰逢泠泠冷泉,一瞬安定下来时,他伸掌去拍小公主柔婉的脊骨。
  他记得十几年前,一场落雪里,那只瘦狗恨是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的,所以带着无尽的狠意走上了一条绝路。
  日夜背负无罔的恶念与彷徨。
  可眼前的小公主...
  沈万岚二月十六生她,那是个很吉祥的日子,朝暮有云雀报喜。
  可偏偏善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一个公主,在定国公府如野草般的长大了,她与他一样无辜,怨结只在沈万岚。
  他是恩怨分明的人,他恨将让卫王两族陪葬的沈万岚,恨沈家,却唯独不许她走一条与他同样的路。
  “笑笑…”
  “我从前只恨所有,焉知你我都是这样苦命的人,从今往后,不准叫自己有机会这样委屈了,好不好?”
  陈菩微微躬身,将坐在桌上的小公主往上提了提,覆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唯恐惊到她分毫:“你可以哭许多次,但不要憋着,一次都不要。”
  “不想理你...”那压抑了数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叫李笑笑的手脚冰冷发麻,就连着眼前数年如一日的漆黑眼前都泛白。
  她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哭哭啼啼的回了陈菩一句,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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