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奴..奴也不愿意做损害龙子之事,都是楚娘娘逼迫,奴家中还有你身子半没入黄土的老母,求公主垂怜。”
先憋不住跪出来的是一个趴在江照月床边的产婆,带着满手的鲜血,仓皇的转过身,跪倒在了李笑笑跟前:
听着妇人颤颤巍巍的语气,李笑笑翘翘唇角,她松开了摁在窃燕下巴上那只分明柔弱无骨的小手,而后推着窃燕的后脑勺,将惨叫的窃燕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丢弃,手中那把沾着血的冷匕也高高抬起。
她由着这匕首在昏黄烛火下泛着光,以此来震慑着满屋子的坏人。
第125章 125 毁了她
有了一人便会有两人, 那匕首的锋芒越发近了,几个婆子也接连跪下,放弃了家中巨财, 她们只想活命。
她们甚至可以不怕这位握着匕首的公主, 但想起那个伴君身侧, 凶恶阴煞的宦官, 她们不得不怕。
念着目的是待产的江照月, 李笑笑并没有与这些人多费口舌,见她们自愿离开,便着吉福将人赶走。
反倒是先跪下来的那个婆子齐姑姑在寝殿里待到了最后, 觉出周边的人都断续离开,她急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立着, 宛若一副沉静美人图的小公主:“求公主放过...”
“小殿下还在生, 姑姑先走不了,这个孩子需您来保住, 请吧。”
为了震慑这些人废了太多功夫, 李笑笑现今懒得与这个接生婆废话,她微微蹙了蹙眉, 催使着齐姑姑回到江照月身边,而后将攥着匕首的那只胳膊绕到身后,将匕首刺进了百褶裙的裙头中, 抽出了琵琶袖里的洁白丝帕,将手中沾染上的血擦干。
“江娘娘,您害我,我却帮了您,我阿娘的事, 请您告诉我。”手上沾的血渗入了指缝与肌肤纹理,只凭一张丝帕是擦不干净的,李笑笑只擦了个差不多,便将脏了的帕子丢到了地上,仰手上来,勾住眼前那条遮目的绸带,将它扯下,挂在颈间。
小公主映在烛火下的那双眸泛着红含着泪,眼底是如一口望不见劲头的枯井一样的阴郁寂寥。
这目光江照月似乎见过,在她正处于韶年之际,却心如死灰的濒死阿姐身上。
她现今还记得阿姐身上那种沉重的死气,这死气以同一种房氏出现在了小公主的身上,江照月却觉得异常几分。
江照月从产床上爬起来,这一瞬,她忽然觉着腹中这个她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孩子不那么重要了。
她原本为生产而留下来的力气撑起身子,在产床上艰难的坐起来,推开了迎过来要为她继续接生的齐姑姑:“你闻出来血的味道了是不是?”
“是。”觉出江照月在动,李笑笑抿唇,接过她的话来:“楚希然害了您,十四年前,也曾用同样的方式害死了我阿娘,才当上皇后的是不是。”
小公主是聪明的,虽然目盲,但脑子比当年的阿姐更加活泛,江照月静静的望着她,忽的便想起了那个一身宝蓝蟒袍的奸宦来。
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个残缺,但极为可笑的是,他与献帝比之,不知胜过了献帝几成。
阴狠却并不昏庸,那个太监心里是存着公正廉明的一条道,只是这道被堵得太死了,他懒得走,可有个人牵着他来走,便会不一样。
现在这个人就在她的眼前,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牵住了人,那条公正廉明的道上有多少刀剑险阻,他便都可以抵抗过去。
“笑笑只猜对了一半..”江照月叹了口气。
“我太过蠢,才知害了你,陈菩不会甘我活着,今日江娘娘大抵是活不成了。最坏的是江娘娘,早知此事希望渺茫,却还是害了笑笑,我已自认活不过今日,但江娘娘今日告知你,楚后不可恨,将你欺压至此的大势不可恨,见你沦落至此却冷眼袖手嘲笑你的朝臣百官也不可恨。”
“是大宋的天子,他忌惮你祖爷爷留下的那块军令牌,便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所有世家大族与曾与你祖爷爷一同平定天下且掌权的侯爵将军们。”
“你的阿娘本不该与国朝为后,而当是卫家的长房夫人,是大宋的天子横刀夺爱,将她囚在了吃人的深宫里,他并不尊她爱她,反将她视为万物,视为拿捏沈家的棋子,更是利用她与卫家大郎的旧情,诛连了卫王两家。”
“他纵容朝臣斥骂阿姐为祸水,纵容自己的心腹楚家送进宫的女儿将阿姐活活害死,甚至连你的命都没想留下。”
“楚希然的这毒啊,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花碾成粉,给孕妇服下以后,生下来的孩子便会满身红疮,这是极为不吉的兆头,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即使没有被打死,这样的孩子带着毒,也是活不长久的。”
江照月望着床幔,看着床幔上那一朵朵曾沈万岚之手的木槿花,忽的就眸子落在了李笑笑身上:“被窃燕灌了慢慢一碗汤药,握着孩子必然是生不下来了,即便是能生下来,我也不舍他同你一样遭人冷眼。”
她暗自拭泪,记得年前见小公主脸上还有些肉,不知是不是因为小丫头窜高了些,身上竟然越发的瘦。
像一张立起来的脆弱白纸,一杯清茶泼过去,她都会倒地,再难以立起。
“笑笑你..现在明白了吗?”江照月吐了一口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