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侍女知道她是生人,对宫中一切都不大了解。
  “贵女今后要住在桂宫,常伴太后左右,有些事,的确应该提前知晓。”侍女开口道:“方才那位黄内侍,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刚从太极宫过来。”
  翁父亦曾做过重臣,耳濡目染,翁思妩多少明白那是什么地方。
  內朝议政,非帝王心腹不得召见。
  侍女说:“天下以陛下为尊,后宫以太后为大,近些年,陛下与太后有些不亲,互有意见。”话说到此处,翁思妩透过她的眼神,清楚意识到侍女话里的意思。
  母子不和,她又是今后陪在太后宫里解闷的,应当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第2章 夺主香。
  没想到刚进宫就要分清楚势力站位,果然后宫之中水都很深。
  翁思妩久居内宅,母亲去世早,父亲积病多年,她一直侍候在身边,有些时局父亲会跟她说,但具体是怎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在外看来母慈子孝的关系,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
  她现在成了桂宫里的人,就被自动划为太后一派,所以翁思妩在这里应当处处小心谨慎,最好不要出去惹祸,免得弄出什么岔子,两边都添麻烦。
  她也不随意走出去,最多的去向就是跟陈太后请安。
  日子过的很是安逸简单。
  翁思妩入住的蓝春殿背后栽种了一片花果树,所以她总能在殿里闻到一股甜腻的清香。
  默秋从外面摘了一篮的果子回来,跟翁思妩说:“树上结了许多蜜果,鸟都快啄坏了,都没人摘,奴婢就采了回来,刚好娘子要喝药,吃了它就没那么苦了。”
  翁思妩有一种病,从她十二岁起,就默默发作了。
  这种病很奇怪,无人能治,亦无药可医,但对她的身体没有太大的损害影响,顶多是时不时发起高热,胸闷气短,缓一会就好了。
  也可能是她太年少,症状尚轻,暂时瞧不出什么门道。
  于是大夫开了疗养强壮身体的方子做成药丸,让翁思妩一有哪里不舒服就拿来吃。
  殿内的茶刚煮好,主仆二人正要坐下,屋外就有声音问:“翁娘子可在?请翁娘子出来接旨。”
  翁思妩惊愣,在默秋的搀扶下走出殿外。
  未曾见过的陌生内侍威严地看着她,“翁娘子?”
  翁思妩:“是。”
  确认无误后,对方示意她按规矩来,说出口的话让翁思妩再一次惊诧,“陛下有旨,封前巡盐御史翁校仲之女为公主,赐号‘芙徽’,另有赏赐珠宝、丝绸等……”
  内侍观察着讶异中的翁思妩,“翁娘子,还不接旨?”
  一直到一行前来赏赐的人离去,翁思妩都晕晕的,她痴痴地问婢女,“默秋,方才……”
  “是真的。”
  翁思妩一下醒神过来:“可是陛下,怎么会突然赐封于我?”
  按理说,她来桂宫其实有十多日了,但是跟陈太后的独子一面都没见过,那位帝王只出现在传言中,第一印象还是侍女提点她,目前这对母子关系不怎么好。
  连陈太后也似怨非怨地说过,陛下不怎么与她亲近,翁思妩已然从脑中勾勒出一个孤傲盛气、目下无尘的绝情形象。
  她以为她在这里安分守己,已经很默默无闻了,原来对方也知道她吗?
  默秋:“娘子……不,公主。”
  翁思妩现在已经有了一层新身份了,婢女一时还改不过来,“公主要是有疑虑,不如去问问太后。”
  陈太后似乎早就知晓有这么回事,午时休息过后,坐在软垫上背靠侍女,正在让人为她捶腿按捏,见到翁思妩来毫不稀奇。
  陈太后:“赐封是哀家替你求的,哀家与你父亲是义兄妹,你与陛下同一个辈分,他年长你几岁,叫声表兄又何妨?你是哀家的人,理应封个‘公主’当。”
  翁思妩脸皮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阿妩感念姑母厚爱……”
  只是,不是说陛下和太后不亲吗?二人关系僵硬,为了她,太后去求陛下,这份恩情好难还。
  陈太后闭目养息,没有提任何让翁思妩以后替她办事还情的话题,一旁的侍女官倒是上前给她递了把玉篦梳,“公主为太后理一理青丝吧。”
  背后的侍女让开来,以示陈太后对翁思妩这份独到的殊荣。
  向往常一样,翁思妩陪伴了一会陈太后,等她不需要了方从殿宇里离开。
  走在回去路上,天色未晚,翁思妩在通往蓝春殿的园子里多待了一会儿,另一个入口有动静传来,翁思妩还
  坐在廊下,忽然见一支巡逻队伍走来,对方首领发现她们,登时将翁思妩当做宫里的生人盘问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样面生?不去当差,在这里做什么呢。”
  翁思妩面色一热,微微赧然,她才十六岁,正是青春逼人的年纪,宫里给她准备的衣裳都十分娇嫩,有粉绿、粉蓝,她因为是在熟悉的地盘衣着就比较简单,但也能看出用料不凡,轻透又舒适。
  也许是头上妆点不多,缠绕的发带让人误会了,以为她是新进的宫女。
  默秋挡在自家娘子面前道:“我是蓝春殿的婢女,我家娘子是蓝春殿新来的主人,不知这位大人要让我等去哪儿当差?”
  丁松泉诧异地看向坐在廊檐下娴静如花照水的女娘,光凭一道身影就能感觉到她的纤细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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