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前飞落的雪花在一瞬间静止。
  然而呼啸的风确实骤然而至,在那风中,一团黑色的气朝着桑渡他们冲了过来。
  桑渡瞳孔颤了颤。
  就是那个,梦里杀了自己的就是那团黑色的气——
  沈慈昭提剑朝着那团黑气砍了过去,剑落之时,大风尽散。
  静止的雪花也缓缓向下飘落,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桑渡的错觉一般。
  沈慈昭脸上神色肃穆,她抬眼环顾四周,确保那莫名的东西的确被她劈散后,才转头看向桑渡,“桑桑,先回房去。”
  原本安静下来的呈莱山上,重新嘈杂起来。
  刚刚那团黑气,沈慈昭一时分辨不出是山中精怪还是什么别的,只是那东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呈莱山上,能避开所有的镇山符,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桑渡回了房间,沈慈昭在门外设下结界,倘若那东西没走,想要闯入屋子,也得费一番心神。
  坐回桌边,桑渡的手脚仍旧有些僵硬。
  梦里杀死自己的黑气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了,所以,那不是梦?
  桑渡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攥了攥手,想要让僵硬的指骨缓过来。
  只是动了好几下,桑渡才隐约感受到发麻的
  掌心传来指甲抵在皮肉上的疼痛,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有些僵硬地落在了门上。
  那不是梦,所以自己当真是被杀死了,只是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那个杀了自己的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又为什么可以活过来——
  一时之间,桑渡觉得自己的脑子被这些问题堵死了。
  直到门外传来响动,是沈慈昭回来了。
  “桑桑,吓坏了吧?”沈慈昭看向桑渡,她低声道,“别担心,我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父亲已经组织人手上下巡查。”
  沈慈昭也很机敏,她大抵看得出,那黑气似乎是冲着桑渡而来的。
  所以,便十分详细地将事情告诉了桑渡,免得她担忧。
  桑渡缓慢眨了眨眼,她的思绪还被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阻碍着,有些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找回了魂儿似的看向沈慈昭,“阿昭姐姐,我好像,被那个黑影杀死过一次。”
  沈慈昭一愣,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桑渡,还没等她说话,屋外传来动静打断了她。
  “是我。”是沈元白的声音。
  打开门,沈元白手里捧着一碗汤,汤上方还氤氲着热气,看着是刚出锅的。
  沈元白看向桑渡,脸上的担忧真切,“是刚熬好的定神汤,桑桑,你趁热喝了。”
  桑渡从沈元白手里接过那碗定神汤。
  暖汤顺着咽喉滚落,让桑渡身上的寒意也散了些许。
  只是,身上暖和了,背脊上方的那股寒意,便愈发明显了。
  桑渡抬眸看向沈元白,正要说话时,却觉得有什么从肺腑之间涌了上来,然后,才是吞心噬骨的疼痛。
  那疼痛,是由内而外的。
  桑渡抬眸看向前方,她从沈元白和沈慈昭身上看到了骇然,沈元白往前两步,失了平日的稳重,他接住了坠落的桑渡。
  沈元白面色苍白,他双唇上下动着,似乎是在说话。
  可桑渡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耳朵里,是渐渐远去的嗡鸣,坠入黑暗前,桑渡看到一缕黑气,在屋子里渐渐散开。
  她还看到,沈元白正抬手作符。
  那是结命咒,沈元白想要将桑渡的命数与自己相牵,以此暂时保住桑渡的性命。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3章 倘若,正是因为自己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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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幔晃动,
  原先躺着的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坐了起来。
  五脏六腑仍旧揪着疼,像是镪水入腹,正一点点侵蚀着她体内的器官。
  桑渡猛地弓起身子,她剧烈咳嗽起来,像是想要呕出血肉,可咳了半晌,除了喉咙里传来淡淡的血腥气外,什么都没能呕出来。
  片刻后,桑渡身子猛地一颤,她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痛感,几乎是跌撞着冲下了床铺,顾不上旁的,披上斗篷,便朝着大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不是梦。
  接连两次都不是梦,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会死而复生。
  第一次,是被那不知是什么的黑气割喉而亡。
  第二次,则是喝下了有着剧毒的安神汤。
  那汤虽是沈元白亲自送来的,背地里的人能够将毒下到那碗汤里,定是不一般,得告诉沈元白事情的始末才行。
  虚掩的大殿外,桑渡停都没停,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如先前,方鸣锐暴跳如雷道,“荒唐!我与宗主正在商议事情,你这小辈怎么擅自闯进来了!”
  桑渡没有与方鸣锐纠缠的心思,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声音因为接连两次的痛苦而变得冰冷,“我知你与沈伯伯在说我的婚事,我来便是要写退婚书的。”
  “那盛逾我不嫁,若是你有攀上须弥宗的心思,不如寻来秘法,自己嫁给那盛逾去——”桑渡这话说得冷硬又难听。
  方鸣锐暴跳如雷,眼看着就要按捺不住一巴掌落在桑渡的脸上。
  沈元白拦住了他,他深深望了桑渡一眼,而后看向方鸣锐,“这事儿桑桑说了算,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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