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上头,还有一抹黑痕。
应当是方才不小心踩上去弄脏的。
桑渡眨了眨眼,她俯身捡起了盖头。
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桑渡压在盖头上方的黑痕上用力擦了擦。
上头的脏污擦了个七七八八,若是不细看,是看不出这一处有些脏的。
可是……桑渡盯着那一处脏污,却又觉得无比刺眼。
人啊,总是这样的。
要说她自己,又清白到哪里去呢?设计嫁给盛逾,不也是因为自己死而复生,不也是因为但凡同盛逾的婚事不成,自己就会莫名横死吗?
她接近盛逾时,靠算计,靠一颗算得分明的心。
现在,知晓盛逾娶她,也是因为自己的算计,桑渡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才是。
这样,两人谁也不欠谁的,这样才好不是吗?
可是,桑渡难说自己在那一瞬,是不是对盛逾产生了怨愤的情绪。
盖头上,多了一处水渍。
桑渡有些慌乱的抬手按在那片水渍上,没有更多的水渍出现,可那落下的一片,仍是抵着桑渡的指腹,一点点晕了开来。
烛火弹跳的声音,让桑渡回过神来。
她松开了手,将手中的盖头盖回了头上,视线被遮挡,心绪却是渐渐被理清。
先前那股莫名揪着桑渡心口的情绪,就在烛火跳动的声音里,一点一点地被埋进了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了盛逾的声音,“桑桑,我回来了。”
桑渡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只是很快又松了开来。
盛逾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身上淡淡的药香包裹住了桑渡。
只是这次的药香里,多了些许的酒味。
酒味不重,算不上难闻,也不至于罪人。
桑渡垂着眼,她眼前的一线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一片烛火明亮。
抬眸去看,眸子猝不及防地装下了盛逾。
盛逾脸上有淡笑,他一只手捏着盖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烛光落在盛逾的身上,氤氲出了淡色的光。
那模糊的光让桑渡有些看不清盛逾的脸。
她的视线中,略有些茫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去。
大婚当晚,该含羞带怯才是,即便现在的桑渡,对着盛逾半分女儿家的羞怯都生不出来,但便是假扮,也要假扮得羞怯慌乱。
盛逾走到了桑渡身前停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桑渡的身上,一寸一寸顺着嫁衣描摹。
他的胸膛中,充斥着怪异又陌生的情绪,这一份情绪,让盛逾有些慌乱,即便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我……”盛逾的声音微顿,他的视线落在了桑渡的鞋子上。
白色的,上面用红线以及金线绣出花样来的,十分精致的绣花鞋上面,沾着黑色的土。
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凝固。
盛逾抬起的,原先想要去碰桑渡脸颊的手悬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手,在桑渡身侧坐了下来。
“是不是等累了?”盛逾问。
桑渡轻轻摇了摇头,“早些时候,阿昭姐姐同宗门的姐妹一直在这儿陪着我,天渐暗了她们才离开,我等着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不累。”
盛逾看着桑渡,他眸光略有些沉。
桑渡叫盛逾盯得心里有些打鼓,她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搅成了麻花似的。
就在桑渡心中略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
盛逾的气息忽地凑近,不容抗拒地一寸一寸入侵着桑渡。
桑渡的手扣得更紧了,她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颗心乱跳。
大婚之夜会发生些什么,桑渡心中清楚。
若是一两个时辰前,桑渡或许会怕,却也会含羞带怯地接受。
可是现在,桑渡却有些抗拒。
她垂下眼,强迫自己不要躲闪。
自然,她也没有看到,盛逾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绵长又幽深。
过了好一会儿,桑渡才察觉到自己的眉心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盛逾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的,“你如今身子还弱,等你身子好些。”
盛逾的话只说了半截。
桑渡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盛逾,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盛逾说得是什么。
她的脸腾一下红了。
也不知是羞得还是什么,桑渡嗓子略有些发痒,她看着盛逾,想说些什么,却又半晌没说出来。
盯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桑渡的瞳孔轻轻颤了颤,她往后退了退,岔开了话题,“今天你一定累极了,招呼客人从早上,忙到了夜里。”
盛逾垂眸看着桑渡,他并没有回答桑渡的问题,只道,“明日我领你见几位长辈,闭关十年的兄长今日也回来了。”
听盛逾提到盛启泽,桑渡的眼眸不自知地颤了颤,似是有些许瑟缩。
盛逾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只是伸手,将桑渡脑袋上那些有些重的发饰取了下来,“好好休息吧。”
第42章 “夫人不下来瞧瞧我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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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渡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