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宗尧这才抬头看向盛逾,他小声道,“宗主,您与夫人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盛逾眸光轻跳,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宗尧,“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您与
  夫人先前在灵都,相处得不错……”宗尧顿了顿,似是在思索该如何说,一边用余光去观察盛逾的表情,生怕自己揣摩错了什么。
  “大婚后的第一日,寻常夫妻总是要温存片刻的,更何况夫人受了惊吓委屈,自然是要寻宗主你诉苦,便是不诉苦,有您陪着,于夫人而言也是好的,可是您却自个儿在这儿待着……”宗尧停了停,他想起了这段时间同桑渡相处的日子,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宗主,夫人远嫁而来,你们之间就算有什么误会,这刚刚成婚,您也不该这样冷着她。”
  盛逾轻轻摩挲着面前的书卷,他缓缓移开了落在宗尧身上的目光,而后微微点头,“你先下去吧。”
  宗尧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最后,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盛逾安静地坐着,与桑渡相处的这段时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过。
  桑渡在他面前,总是娇羞可爱的,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只是那无伤大雅且讨人喜爱。
  盛逾因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有些惊讶。
  讨人喜爱……似乎从未有什么人,可以让他用这样的话语去描绘。
  盛逾第一次见到桑渡,是在自己被扔在山里的那段时间。
  这件事情,只有盛逾自己知晓,后来他也想过,或许就是因为当年两人曾相处过,这才使得现在,桑渡成了他的药。
  盛逾对于两人最初的遇见记忆犹新。
  是个冬天,白雪皑皑,山里冷得几乎见不到活物,那时候,盛逾的母亲还没有发狂到要将盛逾赶走杀死,那时候,他同母亲一起生活在山中。
  盛逾闭了闭眼,他很少,也不大愿意回忆起从前的那些事情。
  将那皑皑风雪从脑子中驱赶,盛逾仍旧是记起了幼时桑渡的娇气,以及那日,娇气无比的人略有些蹩脚地栽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她那样做,只是为了嫁给自己。
  盛逾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手,有些事情,他不愿同桑渡讲,不仅仅因为事情隐秘,还因为一些盛逾现在也不大明白的情绪。
  ******
  盛启泽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时,有几分恍惚。
  院子中央的那棵松树长得有些歪了,只是仍旧郁郁葱葱地,下头的野草蹿得很高,几乎没过人的脚踝。
  他许久不曾回来了。
  久到有些恍惚,有些记不清这院子从前的模样。
  盛启泽站在松树下方,他闭着眼,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
  耳后猛地一痛。
  盛启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飞快右撤,抬手捂住了后脖子,掌心一片濡湿,显然是见了血。
  他略显阴柔的脸上闪过恨意。
  在须弥宗上,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妖兽来袭击他,能够不让自己察觉而伤到他的,唯有盛逾一人。
  盛启泽借着那棵微有些歪的松树站稳了身形,他抬眸看向袭来的方向,那不是盛逾还能是谁!
  盛逾手执朝阳,悬于半空,宛若踏云而来的谪仙。
  “盛逾!”盛启泽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了盛逾的名字,比起身上的伤口,盛逾那漠然的神情以及气定神闲的反应更让他恨得牙痒痒。
  一个血脉不纯的盛家人,一个不被父亲看重的私生子,凭何总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盛逾垂眸看向面前的人,他平淡开口,“兄长,你我许久未见,自未曾切磋。如今终于相聚,自是要好好切磋一番——”
  既说成是切磋。
  那么盛启泽知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他缓缓直起腰,松开了按住了伤口的手。
  鲜血从他掌心当中缓缓淌落,在空中成线,而后,一把淡色的,恍若透明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当中。
  “既是切磋,那便别怪我这个兄长不给你留情面了!”盛启泽低喝一声,而后抬手将那透明长剑狠狠掷向盛逾的心口。
  盛逾抬起朝阳去挡——
  在朝阳与那透明长剑相撞的瞬间,盛逾微微挑眉。
  盛启泽的这把剑,很是奇怪,并非玄铁刚玉,反倒似是液体一般的东西。
  在与朝阳相触的瞬间,竟是避开了朝阳,仿佛在那一瞬间与朝阳相融合。
  与此同时,盛启泽也朝着盛逾袭来。
  他右手前推,灵气聚集成鞭,宛若藤条荆棘,只要沾上,必然伤及骨头。
  盛逾并不是来同盛启泽切磋的,他无心去逐一试探盛启泽如今的修为,他来,只是想要替桑渡出一口气。
  对着盛启泽的攻击,盛逾不躲不避,他周身气流涌动,竟是让盛启泽丝毫靠近不得!与此同时,盛逾高喊一声。“陆舜!”
  候在外面的陆舜会意,只见他腰身下沉,双腿分开呈马步状。
  他低呵一声,抬手握住了那铜鼎鼎耳,举起于手臂,猛地一抬——
  那原先得两人抬着才能抬得动的铜鼎竟是叫他扔过了院子围墙,径直朝着悬于半空的盛逾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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