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宋辰,倘若你觉得我不该来,那便直接说我便是,无须说什么盛逾心软。”桑渡看着面前的人,微微挺直了背,“我虽是盛逾的妻子,但行事皆由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他的附庸。”
  宋辰微微皱眉,他盯着桑渡,抿了抿唇,没说话。
  “春宁村或许的确比原先我想得危险,可是宋辰,你别忘了,方才若不是我指出那些村民身体中可能寄生着虫卵,你们这群药修,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件事情呢!”桑渡轻哼了一声,“我在春宁村,生死无须你负责,宋辰,你现在该做的,是尽你全力救治受伤的村民,那虫子是什么来历尚不知晓,虫卵要如何从他们的身体里取出来,这样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还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
  桑渡顿了顿,她轻笑一声,一双眸子,晶莹发亮。
  宋辰的脸色有些难看。
  旁的他尚且有辩驳的可能,可是村民身体中寄生着虫卵的事情,的确是桑渡第一个指出来的。
  倘若不是桑渡今晚的强硬,或许他们需要等到第一只虫子破体而出才会发现这件事情,只是到了那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会有什么变故,谁也不知晓。
  “你是须弥宗的宗主夫人,倘若有事,我们怎么会独善其身。”最后,宋辰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想要在桑渡面前,讨回些面子。
  桑渡正要开口,却听到盛逾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我的夫人,我自会顾好,无须你们去操心。”
  桑渡眸光闪了闪,她有些惊讶地转身去看,的确是盛逾。
  两人分明没有分别太久,可突然看到盛逾,桑渡却有种经年隔世的感觉,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也没动。
  盛逾已经走到了桑渡身侧,他停下了步子,看向宋辰,脸色说不上太好,“从前不曾发现,你还是个口齿伶俐的。”
  宋辰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垂下头,有些无措地喊了一声宗主。
  盛逾摆了摆手,微微皱眉,声音也厉了些,“不去救治村民,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
  宋辰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
  只是看起来,远不是先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反倒有几分沮丧颓然。
  “是不是有些怕?”盛逾垂眸看向身侧的桑渡,眸光变得温和,好似方才那个对着宋辰动怒的人并非他一样。
  原先还不觉得,现在忽然听盛逾这样问起来。
  桑渡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不光鼻子发酸,方才握剑的手,此时此刻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有些颤抖失力。
  当然是会怕的。
  可是刚刚那种时候,倘若她不站出来,那么虫卵的事情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桑渡不是没有想过,方才那个人虽伤势很严重了,但或许虫子尚未孵化,或许她剖开那人的心腹,也剖不出什么虫子,反倒是杀了人。
  桑渡怕死,只是那时候,倒也没想什么是不是会死的事情。
  反倒是现在,尘埃落定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说的那句以命相抵。
  想起来,便觉得眼尾有些发干发涩,她抬头看向盛逾,咬了咬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怕。”
  盛逾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抬手,轻轻揉了揉桑渡的脑袋,“怕什么?那人便是死了,我也有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让他活过来,总不会真要你去给他偿命。”
  桑渡没说话,她抬眸瞪了盛逾一眼,便抬脚朝着院子走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分明盛逾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偏偏,自己现在看到他,觉得又欢喜又烦扰的。
  只是快走了几步,桑渡又停下了步子,她转头看向盛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逾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地木匣子,朝着桑渡的方向递了过去。
  “刚刚从浅层回来,若是再进,许是要上三五天才能回来了。”盛逾看着桑渡,声音温和,“所以启程前,我再来看一看你,没想到,却是见到了夫人相当不一般的一面。”
  桑渡没接盛逾的话,她垂眸看向手中的木盒子,里头是一颗血参。
  血参有人的拳头那般大,长得同常见的人参一样,只是在其身体上,有一条竖着落下来的血线,仿佛贯穿了整个血参。
  若是切片,就能看到其内里的纹路,红色的,由深入浅,格外好看。
  桑渡抱着那木盒子,有些爱不释手。
  这血参,的的确确是好东西,说肉白骨活死人夸张了些,可是只要有一口气在,用血参片不说回光返照,吊上几天的性命却是很轻松的。
  “宗尧会留在春宁村陪着你。”盛逾继续道。
  桑渡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盛逾,她以为,这次的天外洞那般古怪,宗尧无论如何都是要同盛逾一路的。
  倘若宗尧留下来,岂不是入洞的只有盛逾和夜逢两个人了?
  桑渡微微皱眉,“我一个人在春宁村应付地过来,只你同夜逢两个人进天外洞,太危险了。”
  盛逾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担心夜逢的安危,这次他不进天外洞,只我一人进洞。”
  桑渡愣了愣,她抱着木匣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指腹按在盒子上方,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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