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若是用那液体润过手臂,自己在缓缓抽出来,说不准能在不惊动藤条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只是手臂上藤条已经被桑渡拉到了极限,她离那硫菌,却还有半条胳膊的距离。
  桑渡的额角沁出薄汗,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再睁眼,却是将心一横,顾不上会惊动身上的藤条,整个人朝着硫菌扑了过去。
  桑渡的双臂猛地向下,她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有几分扭曲。
  那藤条上的容貌仿佛已经扎进了她的皮肉,正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肉里滑动。
  顾不上喊疼,桑渡眸光亮了亮,她碰到了那颗硫菌。
  原先重新沉睡的藤条再一次苏醒,缠在桑渡胳膊上的藤条猛然收紧,仿佛要将桑渡的手臂搅断一样。
  桑渡咬着牙,抬手压碎了那颗硫菌。
  滑溜溜的汁水从她手掌弥漫开来,皮肤上沾满了那滑溜溜的黏液后,原先牢牢捆在桑渡身上的藤条竟是有些松动。
  桑渡大喜,趁着那藤条松动的间隙,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她顾不上自己正处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树上,顺着树杈往树下快速爬了过去。
  桑渡平日里甚少有这样激烈运动的时候,她堪堪往下爬了四五个枝桠的距离,便已经双眼一阵阵地发黑,咽喉处,血腥气上涌,让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脑袋后头,已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桑渡强撑着去看,方才被她挣脱的藤蔓,正在缓缓抬头,一口气堵在了桑渡的咽喉,她咬了咬牙,舌尖的疼痛在一瞬传遍了全身。
  等到双脚踩在地上,桑渡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不敢松懈,抬脚朝着远离高树的方向快跑过去。
  说是跑,不如说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桑渡连头都不曾回,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也不知跑出去多久,脚下一滑,桑渡跌坐在地上,她这才看向四周。
  她已经离那棵树很远了,原先的藤条也远远的,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桑渡这才脱力一般仰面倒了下去,她大口喘着气,丝毫不顾形象的双手张开,躺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莫名。
  桑渡有些烦躁,像是身体里有一只不受控的小兽,横冲直撞着想要穿过她的皮肉。
  桑渡躺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渐渐缓了过来,情绪不再似先前那般紧绷。
  只是精神略松缓了下来,身上的疼痛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桑渡抬手撑着地,坐起了身。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划出了好多道口子,至于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左一处伤口,右一处疮疤的。
  桑渡轻轻甩了甩手,她有些茫然,自己现在莫名其妙进到了天外洞,得想法子同盛逾会合才行,不然单凭她自己,走到老死都不见得能够找到出去的路。
  轻轻叹了一口气,桑渡抬手准备去摸脑袋上的玉簪。
  这法子从前用过,好用,自然是要继续用的。
  可是抬起手后,桑渡整个人愣在原地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放下手,她并没有拔出玉簪,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有几分血肉模糊的手掌。
  只见,她手掌中央,藤条和树枝带来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着。
  不光是手掌上的伤口,桑渡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快速愈合。
  只是,仅仅是皮肉愈合了,疼痛却没有半分消减。
  桑渡抿了抿唇,她再一次抬手,可是仍旧没能拔下玉簪。
  那玉簪好端端地插在她发髻中央,就算桑渡握住了,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桑渡有一瞬失神,思绪快速奔涌,直到浪潮将桑渡有些狼狈地拍打上岸。
  她缓缓爬了起来,环顾着周围,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
  很快,桑渡就找到了另一只活物,那是一只红色的蚂蚁。
  桑渡伸出一根指头,想要触碰蚂蚁。
  可是,她的眸光却是轻轻颤动了起来,在她的视线当中,她伸出的指头,从那只蚂蚁的身上穿过去了。
  身处天外洞的,并非桑渡的肉身,而是她的魂魄。
  也就是说,桑渡她离魂了。
  难怪先前盛逾没有看到自己,也难怪自己先前会将这一切当作是梦。
  离魂一说,能够解释得通所有的事情。
  桑渡重新坐了下来,她盘腿靠在一棵树上,垂着眼。
  若是离魂,她留在原地是最好的,宗尧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们有法子喊魂,自己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只是,桑渡仍旧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会离魂呢?
  会是和先前在宋家发生的事情一样吗?这次的天外洞里,同样有魔眼,而自己同魔眼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会离魂入其中。
  桑渡的指头无意识地扣动着她的掌心。
  直到耳边传来声响,是人声。
  桑渡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丛去看,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浅蓝色的,流云纱裁剪成的衣裳。
  桑渡曾经在沈元白一幅收藏的画上,见过那个女子的样貌,画卷一角写着那女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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