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或许是因为疯女人的模样实在有些令人害怕,那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是落荒而逃。
盛逾看着面前的疯女人,他沉默着,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疯女人转头看了盛逾一眼,并未像旁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那么温和,她只是冷漠地,如同看一只与自己无关的幼兽。
小盛逾轻轻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先前的事情,而是将怀里的果子抱紧,而后握紧了手中那有些粗糙的石匕首。
虽说是石头的匕首,可刀刃却是被磨得很是锋利。
寒光轻闪,雪片落在石匕首上,很快变成水雾,侵入刀刃上方。
倘若是上次遇到的那几个人,盛逾要替自己争一口气。
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声音似乎还混着哭腔。
盛逾抬头去看,手上的动作却有些僵硬。
那裹着斗篷,缓缓在雪地中行走的小姑娘,是一副生面孔,他不曾见到过。
只是,小盛逾也只是愣了一瞬,他的眸光很快变得凝重,生面孔或是熟面孔,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小姑娘越来越近了。
而盛逾也将手中的石匕首握得更紧了些,他眸光灼灼,落在那小姑娘的脸上。
那小姑娘似乎一直没有看到盛逾,直到她走到近处。
幼时的桑渡,粉装玉琢一般,玉团子似的,她在呈莱宗里,被娇宠着长大,豆子大点的人,胆子却大得很。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偷跑出去,不过是在熟悉的湖边睡了一觉,醒来却到了这陌生的雪山。只是,哭哭啼啼地走了半日,终于见到了活人,桑渡也顾不上去想自个儿是不是认识那人,跌跌撞撞地朝着面前的人扑了过去。
“哥哥!这里究竟是哪里呀?”桑渡呜呜地哭,虽说裹着斗篷,可她从头到脚都被冻僵了一般,现在好不容易沾染了一些人气儿,桑渡堪堪感觉自己僵硬的手臂身子暖和了起来,自然顾不上盛逾那奇怪的打扮,只牢牢贴着面前的人,生怕自个儿被冻死在这荒郊野地里。
在那个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小姑娘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瞬间,盛逾背上汗毛竖起,他握紧了手中的石头匕首,几乎是在那人刚刚扑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尖刃便抵上了她的后心。
只是,一声带着哭腔同亲昵的哥哥,却让盛逾的动作僵在原地。
打他记事起,便从未有人这般与他亲近过。
小盛逾由着那小姑娘抱着自己,他浑身僵硬着,许久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手中的石匕首藏回了腰后。
桑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盛逾,她退了半步,眨了眨眼,看向面前与自己差不多高,瘦条条的人。
“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呈莱山的桑渡,从不曾来过这里。”
小盛逾盯着桑渡,他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桑渡的手上。
桑渡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面前的人回答自己。
她抿了抿唇,盯着面前的人,平日里,桑渡娇气,若是同人说话得不到回应,早早就噘着嘴离开了。
只是现在这种环境,桑渡倒是少见得懂事。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盛逾,面前的人穿着的衣衫破旧,这样冷的地方,手臂脚踝还裸露在外面,冻得发紫。
桑渡吸了吸鼻子,她自个儿怎么流落到这儿的尚不曾有什么线索呢,反倒开始替面前人感到难过。
只是这难过里,或许也有几分是因为自己之后也不知该怎么办。
桑渡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落下泪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桑渡的脸颊缓缓淌落。她看着小盛逾,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哭着。
盛逾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忽然哭了起来,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搓了搓指头,抿了抿唇,看着面前哭得伤心,却又懂事地捂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小姑娘,心里弥漫开他自己也不知晓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盛逾才对着桑渡伸出手。
只是不等桑渡伸出手来,盛逾又有些慌乱地收回手,他将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力气极大,蹭得手背通红。
只是,还不等盛逾擦干净,掌心便是一紧。
桑渡将自己的手塞进了盛逾的手中,盛逾盯着面前的人,心口突突跳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抓住了桑渡的手,然后拉着人,朝着他住着的山洞走了过去。
桑渡乖巧地跟在盛逾身后,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上,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
自己不知怎么到了这里,好不容易遇见的哥哥还是个哑巴,当真是可怜。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盛逾停了下来,他松开了握着桑渡的手,有些局促地站在山洞外。
桑渡有些奇怪地看着盛逾,“哥哥,你住在这儿吗?我们进去吧。”和桑渡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呼啸的风声,天色渐晚,那风声裹着霜雪,桑渡忍不住地打哆嗦。
盛逾抿了抿唇,他看了桑渡一眼,而后转身钻进了山洞。
女人并不在山洞中,盛逾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头多了几分茫然。女人常常会离开好几日,也不知去了哪里,过上一段时间,便又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