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怀疑是自己手抖了,压根儿没摸准。
这么多毒刀插身上都能活,公鸡就能下蛋了。晚上也能出太阳了。华佗、扁鹊都能爬出棺材了。周魁满心狂风暴雨,一路脚不沾地地飙回家,将人伏着放在了榻上。
望着那四把刀,他心上也破四个洞。
雪砚睁眼叫了一声,“四哥......”
回头一瞧,丈夫满脸大汗地坐在榻边。事态严重得要塌了似的,讲每个字都如临大敌:“嗯,乖,你别动。”
接着取出随身佩的短刀,一点一点地割她的袄子。
袄子破了。刀身竟然也活动了。周魁瞪直眼一瞧,刀尖离入体就差一厘!根本就没破皮。他整个人都傻住。
这是走啥大运了,甩暗器的人就差了这一厘的力道?
他呆滞片刻,又赶紧取另一把。同样也是如此。等所有衣裳都被割开,现出来一个白里透粉的雪背,美得令人窒息。连一个痣斑都没有。
——更别提伤口了。
他懵了片刻。
再小心翼翼把发髻解开,一把闪亮的小毒刀随着几绺断发脱落下来。一切就跟逗玩他似的。
周魁呆若木鸡,浑身的血都在朝脚下奔泻而去。
“四哥,我伤得怎样?”她伏在那里弱弱地问,“怎么不疼呢?”
丈夫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活过来了。
他沉默片刻,凝重地说:“嗯,伤得有一点重。你中的是一种无痛无觉、令人皮肉腐烂的奇毒。幸亏刀子入体不深,目前只是......”
雪砚闭眼“啊”了一声,感觉浑身皮肉都泛起了异样。“只是什么?”
“只是烂了几个指头粗的小洞,后脑勺也秃了一块。”他一边饱眼福,一边吓唬这不省心的东西。太无法无天了。你咋这么能呢?
手无缚鸡之力就敢独闯虎穴。
还斗死一个秘教的高手!
吓死他了,这辈子经历的恐惧加起来也不及今天之万一。只要一想到这人在毒镖里窜来窜去,冷汗就不停往外冒。
不行了,必须治一治这家伙了。
不然,下回她能给他整一出哪吒闹海!
雪砚大脑空白了一瞬,喃喃道:“什么,我秃了?”
她吓得伸手要摸,被丈夫一把摁住了。
他叮嘱道:“你的手千万不能动。会加速毒气蔓延。放心,四哥先帮你把毒液吸出来,再静养几天就好。”
第28章
☆这唱戏快唱出内伤了☆
事态让雪砚十分惊恐。“......啊,要拿嘴吸?”
“不然呢?”四哥淡淡地说,“拿脚肯定是吸不出来的。”
“可是,这毒不会让嘴腐烂么?”
“吸了立刻吐掉漱口,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他俯了身,郑重地叮嘱她,“你乖一点,手臂不要抬。伤口经不起拉扯了。”
雪砚心乱如麻,惶惶地问:“......四哥,我是不是真的秃了?”
四哥沉默一会,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了她脸颊上。安慰道:“没事的。就杯盖大一小块。坚持擦药应该还能长出来。乖,你不要多想了。”
他可太会安慰人了。
雪砚被他安慰得满脸是泪。
杯盖大还算一小块?脑勺统共就比杯盖大一点点。她想不顾一切地摸摸,又怕扯动背上伤口。更怕自己承受不住这个比死还可怕的打击......
她拖着哭腔问,“那后脑勺......不是成猴子屁股了么?”
夫君眼皮直跳,“乖不哭了,将来还会长出来的。你把两边头发梳过来盖住,或者戴个帽子。”
雪砚的余光瞥着地上散落的青丝。一时生无可恋,倾盆泪雨洒在了榻上。
周魁铁着心肠,决意要让这个哪吒刻骨铭心一回。现在不能一次性降服她的妖骨,将来会十倍百倍地伤脑筋。他太有数了。
“不哭了,四哥又不会嫌弃你。猴屁股不也挺可爱的?”
“啊......”爱妻被他安慰得想死。
他理一理她的鬓丝,趁热打铁地问,“知道悔了没有?你说说看,自己是不是有一点活泼过头了。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去狼窝里耍。你才几斤几两,平时在家连菜刀也拎不动的人......”
雪砚泪如雨下,“我是想先去踩个点,看小房子是不是在那儿。没想到啥好事儿都撞上了。”
他语重心长,“你应该等为夫回来商议一声的嘛。瞧,现在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的,害我也吓个半死。你说说看,现在知道怕了没有,下回还敢不敢?”
——哎,哭得他心都碎了。只要说一句“再也不敢了”,他立马就让她秃斑“复原”,伤口“弥合”。再抱怀里宝贝疙瘩地亲一百下。
他实在太低估这十八岁的小女子了。
雪砚当然是后怕无穷的。可是,既已挂了英雄的彩,岂能再堕了英雄的名?
这不埋汰自己么。
她挂着一脸的泪珠子逞大能:“我才不悔呢。四哥是一条好汉,我也绝不做没种的怂人。伤就伤了,又没死!”好歹是大将军的夫人啊,气概一定要杠杠的。
她把自己都说通了。
心潮壮烈地澎湃了几下子。
夫君的脸黑透了,几乎要被气死。他咬牙切齿地想,哼,不后悔,行!既如此为夫就陪你把戏做全了。让你尝一尝养伤是啥好滋味儿。
“嗯,雪儿这么有种,四哥也自叹不如。”周魁狞笑着夸了一句,俯身安慰道,“你趴着别动,我去准备漱口水和创药。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