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长宁郡主傻在了椅子上,半晌惊道:“你没疯吧?”
“没疯。”
“可是,你并不会武功啊。”
“无妨。”雪砚垂着眼,竭力忍耐着内心翻涌的黑气,“会不会武功,都不妨碍我把这一笔血债亲手讨回来。请你务必转告。一个字都别拉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自己不是戏言?”
“绝非戏言。”她的语气淡极了,却含着一种铁血的味道。
长宁活见鬼地盯她很久,难掩心惊地问:“为何,你不怕死么?你这副样子跟西齐人打肯定会死的......别管本郡主没提醒你。”
雪砚板着脸,直视着她说:“周家的女人是一条心。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接着上。有什么?嫂子们要是没了,我王雪砚也绝不贪生怕死地活着。”
“......!”
隔壁病榻上......
三嫂的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大嫂、二嫂的眼角,各自淌出了一线晶亮的泪,静静往鬓发里流去了。
长宁半张着嘴,听得有点痴呆。她恍恍惚惚地离开国公府时,心里五味杂陈。忽然间,她对多年前的事儿有一点懂得了。
自己跟周家有多么格格不入啊,注定做不了这一家的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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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砚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比武并非仅靠力气就行的,她心里一清二楚。况且,在春琴的描述里,她这“一千斤”的巨力在西齐人面前似乎根本不够看。
可是,她一点不后悔说那些话。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次,豁出命去她也要给嫂子们找回场子。
她在东府守到下午,才回到西府略作休整。
往下,就等着宫里的宣诏了。
一进院子,恰好见到四哥迈进二门。
气宇非凡,大步流星。有一种冷兵出鞘的气势。身后跟着几名亲卫。
一见了他,雪砚的心里莫名一暖。
就像见到了中流砥柱,见到了当家的。感到了无比的安慰和治愈。
她立在那儿,以柔和、哀伤的眼神迎着他。彼此视线一对上,都定了一会儿。周魁走过来,用他独特的浑厚嗓音问:“......嫂子们现在如何?”
“暂时都还没醒。”
两人为这一场惨祸沉默了片刻。
他垂了眸,牵了她的手一起走进后院。
雪砚问:“你可吃过了?”
“嗯,中午皇上留了饭。”
李嬷嬷安静地奉上茶来,不出什么声儿。府里出了这样的祸事,所有仆人都把活力收敛了几分。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夫妻二人各自用了一些茶。
外头虽不缺一口喝的,总不及家里的润心润肺。就这样和自己的另一半默默坐着,这一整天扑上扑下的心就稍微落定了,有依有靠了。
雪砚唤他一声:“四哥。”
“嗯。”
“......那些西齐人,以前也这样厉害的么?”
“以前怂得很。”周魁长吸一口气,又徐徐地呼出,“据情报说,那公主一年前受伤昏迷了大半个月,醒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哦?”
“不知怎么,无师自通地会了一种神打的功夫。可在短时间内让人力量暴增,变得无坚不摧。”周魁蹙眉道,“她训练了一支数百人的精兵队伍,战力都可以一对十。”
“比我的力气如何?”
周魁无奈地一撇嘴,“......据观看比武的人说非常深不可测。只怕比你强个几倍吧。”
“……强个几倍?”雪砚眯了眯眼,怔了一会,“他们向你挑衅了没有?”
周魁没回答这问题。
事实上谁都知道,西齐人的目标就是他。
生性好武的他也早就战意沸腾了。但是皇帝下了死令,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应战。一旦输了,输的是百万大军的军心。
大夏冒不起这样的险。
但是,再让西齐人赢下去对军心也是重创。
周魁认为不宜瞻前顾后。必须得战!
——这就是他和皇帝争论一宿的症结所在。
周魁轻哼一声,不无戏谑地瞥她一眼,“哼,他非要我回来问,能不能请上神出马呢。看看,这就是装神弄鬼的下场。”
“你怎么说的?”
“我说,神不能插手人间的事。”
“你倒是挺懂嘛。”雪砚一笑。
顿一顿后,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让我去试一试也行。”
丈夫立刻眉眼一沉,拿出了自己最凶的目光:“不准。你可别演戏演昏了头,真拿自己当上神了。”
雪砚挠一挠腮,以极小的声音说:“四哥,我已经……”
“已经什么?”
“和长宁郡主说了,请她转告了皇后,我要当面向西齐的公主挑战。”
周魁脸色铁青,气得要裂了。
瞪她半晌,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你个糊涂东西,知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比武有几斤力气就行了?”
在宫里时,他好容易招架住皇帝,让他打消了求“上神”出马的主意。
谁知,她一声不响上赶着把自己先卖了。
雪砚伸手轻撸他的心口,柔声哄道:“是,比武纯靠力气当然不行。我不和他们比力气,我已有对付西齐人的法子了。真的,你信我吧。”
周魁一把将她的手推开了。真是打不得骂不得,怄得心口都疼。他站起来走进卧室,“嘭”一声把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