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相传,那些金仙、大菩萨在入定时,仅一个意念微动,便可有百千万亿的化身。再意念一动,百千万亿又合而为一。
  她这样一介修行的“白丁”,竟也有幸触及了这样的非凡境界。以后就算身子不便,于修行一事上也可以不退转了。
  由此可见,师父要她拜忏三年,重点是修这一颗心、修这一腔的意志和至诚啊。并非是要揪着血肉之躯大做文章的。
  雪砚懂得了这一义理,内心充满了顿悟的法喜。
  当初是因老祖母的事,出于恐惧才走上这条道的。如今越来越得滋味了.......
  又静坐了一刻,听到厢房里传来动静,才走出东稍间。
  “娘,你起来啦。”她笑盈盈地出去时,那一身温柔的灵韵叫亲娘直着眼瞧得呆了。
  柳氏不禁想:女婿倒现在还没疯、也没痴,可真是一个奇迹了。
  仆人们见她愣神,都忍不住一阵发笑。玉瑟没形没状地说:“连太太都要如此,也怪不得我们每天像个好色之徒了。”
  刘嬷嬷说,“这府里上下,谁不羡慕我们几个近前伺候四奶奶的?”
  雪砚:“娘,这帮人都被我惯坏了,比翠儿还没规矩。”
  柳氏也笑。心里感慨,这周家的水土果然肥沃养人啊。女儿在这儿活得多好。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她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周家的水土。上下一片盛情,几乎把她淹没了。从老祖母,姑奶奶,到底下的管家、嬷嬷们,无一不拿她当最尊贵的客人。
  叫她这个小门小户的亲家太太受宠若惊,无所适从。
  那八十岁的老祖母把肉肉搂在怀里的样子,是亲到骨子里的喜爱,中意得没话说了。妯娌们跟亲姐妹似的,连带着对她也像亲娘一样热乎。那眼神是一星子不作假,各个真心实意。
  周家来提亲时,她就听说了这一家门风清正,没啥污七八糟的事儿。她当时就想,以女儿的乖巧玲珑,嫁进来是不会受苦的。
  可是绝没想到,竟能受到如此深重的厚爱。
  柳氏真心地感动了,也放心了。夜里偷偷抹了几回泪。
  同时,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娘家人待得太久,好像有贪便宜的嫌疑。一不当心,可能会丢了女儿的脸。恰好相公王太医回京复职,遣人送信来问何时归家。
  到了二月十五,柳氏就死活闹着要家去了。
  一天也不肯多待。
  女婿亲自挽留也不成......都有点老顽固了。无奈,两口子只得打发她回去。载了一辆马车的礼物,另外拨了八个精兵护卫一路随送,以后就守在王家了。
  临别前,娘拉着雪砚的手泪汪汪的。掏了几句心里话,“你嫁到这一家来比在娘身边享福。娘是一个粗人,脑子就长在一张嘴上,让肉肉打小受了不少委屈。”
  雪砚也湿了眼睛,嘟囔道:“娘,你能不能别煽情。我可不想哭。”
  哭了,伤到胎气可不好。
  再说,她只记得亲爹死后,娘一人拉扯她的艰辛与不易,委屈却已忘干净了。“下次把爹也带来玩。”
  “好,等他有空的时候啊。”
  柳氏含泪带笑,瞅了一眼高大的女婿。
  和当初一样,还是威风堂堂的煞神一尊。叫人多瞧一眼都心肝发颤。可是,以他这样的地位,亲自出来送一个微不足道的岳母,可见女儿对他的份量了。
  “那我走啦。你们小两口好好的。”
  “岳母一路保重。”周魁说。
  柳氏满意地叹一口气,上车去了。
  在周家享受到的风光,够她回去吹嘘一整年。
  **
  .......
  雪砚和丈夫立在府外角门边,望着一队人马渐渐远去。彼此对视一眼,他淡淡安慰道:“以后想娘了,就派人去接。府里这么大,有的是地方住。”
  雪砚望着壮丽巍峨的大将军府,不禁问:“四哥,这个是官邸。若是辞官了咱们还能住么?”
  “按道理是不能。”周魁面色微暗,撇一撇嘴说,“但是,现在这个官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辞不掉了。”
  “啊,他难道还会像个泼妇,撒泼打滚不准你走啊?”雪砚说了句玩笑。
  丈夫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呢?”
  这几天烦都烦死了。
  那皇帝担心教主的报复,又担心西齐人会发兵报仇,死抓着他不肯放。非但不同意他辞去“兵马大都督”,还要变本加厉地封王。也是够了。
  周魁如今志在青山、打算随师父深入学法,对那货早已一肚子不耐烦。
  真想一掌拍飞他算了。
  辞官的事拉扯了好几天,到现在还僵持着,没有一个定论。
  作者有话说:
  么么的。
  第63章
  ☆子母镜(改标点)☆
  送别娘之后,夫妻俩没急着回家。相偕在园子里散了一会。今年春天来得早,才二月中已是一片热烈,几乎像半个夏天了。
  风是绿色的,鲜活地拂动着林园的画卷。
  入目一切都很美......
  想到一旦辞了官,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它了,雪砚不免想多瞧几眼。
  丈夫见她目中有流连之意,不禁说:“舍不得?”
  “并没有。”
  “……放心,咱们还有几处私宅。虽不比这官邸气派,景致和舒适程度却更胜一筹。你见了肯定就把这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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