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杂乱的声音传进耳朵。
皇后用她漏风的嘴厉声嚷嚷:“快——立刻诛杀刺客!”
雪砚拼命眨动眼睛。啥也瞧不清楚。她心急如焚:这下完了,可怎么回去啊!仅是念头一动......下个瞬间,她已经在自家的床上了。
雪砚:“.......!!!”
她原样地躺在了被窝里。动荡、废墟、皇后和近卫军......一切全都消失了。就好像只是一个幻梦,荡然无痕。
雪砚静止在自己的被窝里,心跳声滂沱地灌进脑子。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眼睛似乎成了两口小井。她能感知到井水的深不见底。所以,一切还是发生了?
但是,自己怎么会在一刹那间回来的?
忽然灵光一闪,她懂了。方才跟皇后打架的......是她的“意生身”?倘若真身消失了,四哥不可能一点觉察没有啊。
明白了这一点,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怀孕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用“意生身”在画境中拜忏。如今才发现,“意生身”并非只能进入画境中的——好像可以去任何地方!
真是愚昧透顶,从一开始师父就给了这么大的恩赐,她完全给忽视了。
雪砚躺着没动。任由自己心惊肉跳了很久。
锦帐静垂,空气温馨。丈夫清新而阳刚的体味氤氲在四周......
许久,她有一点紧张地掀开了眼皮。
四哥安静地趴在一旁被窝里。
入定时他会平躺;沉睡时却爱趴着。如伏虎一般的威仪。他鼻梁高高挺挺,鬓边有一条叫她总想亲上去的疤。
四周是一片黑暗。可这黑暗对她来说是剔透的。
她竟能把他瞧得如此清晰。哇,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啊.......
作者有话说:
教主已经脱缰,不受作者的控制了。
大纲上他早就死了,现在怎么也死不掉。大纲应该皇后登基的,他忽然冒出来登基了。而且脑子又聪明,又很会逃......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了。我也不知他结局会怎样。
第73章
☆开光的眼睛☆
雪砚不知这是捡了便宜,还是种了祸根。一怒之下屠了器灵,那宝物的神力无处可去,全钻自己眼里来了。
她的眼成了宝镜。黑暗中也能视物。睡在这里,能把四哥的眉毛数得一清二楚。每一侧有三百二十根。这锃亮的视力跟三嫂的猎雕有一拼。
凡人的眼一般只能朝前看。她却能把目光拐个弯照一照自己。眼珠子一溜,就能全方位地鉴赏。神奇到没了谱。
形状上看,眼还是那一双杏眼。白是白,黑是黑。没有变得太明显。只是似乎更有纵深感了,内里藏着无底的井。
当她尝试把视线拉出去,丝毫也不受墙的阻隔。
没任何壅塞感。她能照见抱厦里酣睡的嬷嬷们;前院站哨的府兵;夜雨中的西大街、天香楼;巡夜的皇城司将士,和披着蓑笠的更夫。
往南出了京城,是上百里的崇山峻岭。深青色的山,濛濛的雨烟。三嫂的狼在山洞里蛰伏着,眼睛像一粒粒火珠子。
再往南往东,千里江山悉在眼底。
她甚至能瞧见江南的舅舅、表姐和二姨。当视线定住某个画面时,还能抓取到声音。好像五感完全相通,声音也不过一种可见物而已。
雪砚出了一身的热汗。脑中晕晕的,像醉了酒。她相信,这逆天的视线定能上抵天庭、下达黄泉。但是,她安分地捺住了好奇。
没敢一次性把步子扯太大。常言道,好坏相随,福祸相倚。拥有一双开了光的天眼,她狭窄的小世界就被拓宽了,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她的羽翼还没丰满,不够在这样大的天地间尽情撒野。
雪砚不敢太拿自己当根葱。毕竟,这眼睛不是自己修来的。是打架捡了便宜,速成的。这歪门邪道的成就不值得窃喜。如此一想,一颗滚烫的心渐渐退温,清凉了下来。
她悄悄地叹息一声。
闭了闭眼睛。
四哥的手便伸了过来。像要捉住那一声叹息,在她脸上寻觅地摩了一摩。他的拳茧粗砺扎人,都能拿来搓澡了。
雪砚让了一让。让不开,就一口咬在了这只手上。他手腕一翻捏住她的鼻子。她不服气,扑到他枕边一顿报复性地乱拱。
到底是骨头轻了,深更半夜就活泼上了。
他的睡意给拱没了,故意凶巴巴的:“小心这副样子会养出一只小哈巴狗来。大半夜的,谁家女人这么欢腾……”
她偎在他颈窝边笑,蹭来蹭去。却闭口不说自己的秘密。
“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他说:“不疼。”其实还疼,但是铁打的硬汉岂能喊疼?
他的大手搁到了她肚皮上。轻轻摸索着,好像要弄清儿子的头和脚在哪儿。“……会动了没?”这问题,连自己也觉得白痴。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咱能不能假装不知道怀上了?
雪砚偏过头,带着母性的优越感娇嗔:“你别傻了,儿子现在还没花生米大呢。”四哥故作吃惊,嘀咕道:“什么,一粒花生米就把我媳妇儿霸占了?”
他恶狠狠的。
她被逗得直笑。
那肚皮上的手有了一点踌躇。不知该往上,还是往下去。无路可走了似的。雪砚感受到丈夫的受罪,可是,并没拯救他的意思。
她不讲交情地把那双试探的手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