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是何处?”
  方才那女子轻轻扶起她,道:“这里是地牢,姑娘是从顶上摔了下来。”一边说,她一边为愫愫披上外衣。
  烛火森森,隐约映出地牢轮廓。每间地牢互不相通,皆以木栏分隔。此地与方才的地道并无不同,幽深黑暗,唯独空间比上方大上不少。
  由此可见,整个庭院下几乎被掏空了屋基,也难怪地面会倾斜。
  或许是瞧着愫愫面善,并无恶意,几人磨磨蹭蹭,终于有人出声问了句:“您是狐仙大人派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问话的是位年纪尚有的小姑娘,灰尘扑扑的脸蛋早已看不出原先的肤色,一双眼睛却比十五的满月还要亮上三分。
  愫愫不知如何回答,沉吟片刻,还是道了声是。
  伊葭虽不是狐仙,但她却是来救她们的。
  几名女子一听,立刻惊喜地笑了。
  “果然是!我们早就知道狐仙大人不会抛弃我们的!”
  “有了狐仙大人护佑,我们定能平安出去。”
  “这可真是如有天助啊!”
  众人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很快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那守卫一身黑衣,一条手掌宽的伤疤如蜈蚣一般盘踞了半张脸,面如獠鬼,相貌之丑陋,足以止小儿夜啼。
  “嚷嚷什么,找死?!”
  众女子顿时噤了声。
  愫愫藏在阴影中,又有众人在面前遮蔽着,暂且瞒住了那守卫的眼睛。她轻轻转过身,不出意外见到了不远处的人影。
  陈仲胥静静靠在石墙边闭目养神,他似乎受了伤,额头还有些许残余的血迹。
  昏迷前的那缕气息如幻似梦,飘渺无形,但她又的确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不像是幻觉所致。
  莫非这里还有旁人?
  就在愫愫冥思苦想之际,那守卫却忽然走到了地牢门前。指着地牢上的大洞,厉声呵问。
  “那是什么!”
  打头的青衣女子侧过身,不露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方才的声音您也听见了,这破地方暗得很,伤了本姑娘的眼睛,我们正凿壁偷点儿光呢。怎么,大人您也想帮我们不成?”
  她的语气十分玩世不恭,丝毫未有处于险境时的提心吊胆。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女子单是心境便远超旁人,愫愫不禁高看她一眼。
  守卫闻言,脸色不大好看,但眼底警惕却渐渐淡了。
  现如今这顶上都塌陷了,便是逃出去又如何,终究难逃一死。这大洞,说不定是方才塌陷所致。
  “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地牢和上头比,可是个好地方,你们若敢逃,可无人给你们收尸。”
  说完,他冷冷瞥了众女子一眼,负手而去。
  见他离开,愫愫走到陈仲胥面前,扯了扯他衣袍。
  “刚才在上头,你便说这下头有出口,在何处?”
  陈仲胥慢慢睁眼,眼底飘过几丝迷茫。他看着愫愫,不明所以。
  “没有?”
  他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对,你分明说过。”
  愫愫皱了皱眉头,打量他许久,见他额角伤口,脑海中忽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你该不会……摔坏了脑子失忆了吧?”
  她幼时爱看志怪野史,听说有些人脑袋受了冲撞之后便会胡言乱语,更有甚者会失去记忆,忘却一切前尘旧事。
  瞧他这模样,似乎真有几分失忆的征兆。
  “那你可还记得我?”愫愫指了指自己。
  陈仲胥愣了下,似乎真的思考了许久,摇了摇头。
  愫愫见他只会摇头,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失忆之症竟如此严重,连说话都能给忘了。”
  “你不知道,我便告诉你。”愫愫掏出帕子交给他,示意他擦一擦额角的血迹,“我是你同父同母的姐姐。”
  愫愫说胡话骗他。
  陈仲胥微微蹙眉,眼中虽然有几分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擦拭掉血迹,将帕子整整齐齐叠好放进怀中。
  如此熟稔,显然已经将她当作了姐姐。
  愫愫倒也不至于为了一张帕子便向他讨要,反而徒生事端。
  “除了你们,这里还困了多少人?”
  青衣女子道:“只有我们五个。这几日不知为何,原先被关在地牢的女子都被送了出去。那守卫说是那些女子外头有人出钱,给她们赎了身。”
  “断不可能!”蓝衣女子脸上忿忿,“她们中有些人我都认得,家中一贫如洗,便是一块铜板都拿不出来,怎可能花大价钱为她们赎身?定是那守卫在骗人!”
  “这些都不打紧。”方才认出愫愫的小姑娘低声道:“为首之事,是我们该如何逃出去。”
  她怯怯看向愫愫,面露希冀:“您是狐仙大人派来的,一定知晓如何出去吧……”
  愫愫难得失了语,她的确不知这地牢的出口。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的人,还摔坏了脑袋失了忆。
  “你说……这地牢里原先关押的人都出去了,那守卫呢?”
  青衣女子随手往后一指:“喏,就他。”
  正是刚才那个守卫。
  “一个?”
  她确定点头:“一个。”
  只有一个守卫,事情便好办得多。愫愫旋即上前,细细端详着地牢上的锁。
  蓝衣女子见此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一个守卫倒是极好解决,只是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地牢的锁乃是朗州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制成,我们看了许久,也找不到不用撬开锁便能出去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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