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走在后面的少年抬头,面无表情道:“你借着我的名号出来,总得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不是为了保护你。”若是赵愫愫问起,他必须要有个交代。
  景原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负气道:“那你就说我上街逛了一圈,其余的都不必说。”
  苍前:“我没看见。”
  景原不得已,只得围着都城绕了半圈,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倚着树回头,“现在看见了罢?你快回去吧!”他不回去她都要回去了!
  苍前慢吞吞道:“我知道你在同我兜圈子。”
  景原:“……”早知如此,她随便找个侍女来陪她多好,一句话就打发走了,哪像这小子,就跟个牛皮糖一样紧紧跟着她。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见他还没有要离开的心思,还是先退了一步,“罢了,你要跟便跟。”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嗫嚅道:“不过,你得答应我,在明日离开之前,我去的地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苍前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瞿峦山峰峦连绵,绿意弥眼,在密林之中藏着一方小小的土堆,里头葬着大诏唯一一位未能葬入皇陵的皇后。这是皇后亲自为自己选的墓地,活着的时候皇家困了一世,她不愿死了再和萧家那些人相看两相厌。
  母后死的时候她还小,记忆里母后的身影总是模糊的,唯有这句话她始终记在心里。景原费了好大力气才攀下笼住墓碑的藤蔓,将它们连根扯断后推至一边。做完这些,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打开,整整齐齐放在墓碑前。
  是母后最爱吃的杏子糕,食材再简单不过,可母后直到病死,也未能吃上一口。她心下涌动着几分悲哀,江家的人都死了,她也要走了,以后还有谁能在清明时给母后带杏子糕呢?
  景原跪在碑前,攥着手帕细细擦去碑石上的尘灰,她起身,最后看了眼那碑上的字,转头慢慢往山下走去。
  第68章 遇险
  ◎
  烛光下,愫愫手里把玩着从霍琰手里拿来的令牌,又想起今日……◎
  烛光下,愫愫手里把玩着从霍琰手里拿来的令牌,又想起今日见到霍琰的时候,心底愈发觉得怪异。
  这令牌该是方家极为重要的东西,霍琰今日为何不要回去,莫非是拉不下脸来?还是预料到她不会将令牌叫还于他?
  愫愫寻思着这也不是他如今睚眦必较的性子。思来想去兴许只有一个假设说得通,那就是方家的令牌换了个新的,将旧的这个弃之不用了。若果真如此,明日拿这块令牌出城定然行不通。不过倒也无伤大雅,她原先就已有考量,有这令牌聊胜于无,不必见血罢了。
  想到这里,愫愫将令牌塞在枕头下,拉下床帘入寝了。
  今夜月残,藏在云雾之后朦朦胧胧地透出薄薄的光影来,寥寥月光透过窗子,落在万千人家的檐角,也落在人间未眠人的眉心。
  月光携着晚风一缕,暗自飘瞥,无声藏在至高阁的灯烛下,借着微微摇曳的一点灯火,探看着这一方人间禁地。
  灯火背后,那人长久地静默,唯存书页翻动的声音,还隐约能显出活着的表象。逶迤的白袍覆着数不清的典籍,随着夜风翻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是夜里唯一的声响。
  朦胧的月光下,愫愫看见他的脚腕上扣着一把沉重的脚镣,铁链延伸到黑暗尽头。耳边是数不清的祈祷声,或轻或重,或真或假,或虚伪,或虔诚。每说一句,那铁链似乎就粗了一分。
  青烟袅袅。
  那高阁似乎远在天边,她走得再久,都无法靠近那高阁一寸;又仿佛近在眼前,近到她一抬眼,她便能听见那声熟悉到骨子里的低喃。
  阿愫。
  “沈缱!”
  愫愫猛然睁眼起身,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外头不知何时已经亮了,隐约能听见马蹄声。她坐在床上,用了许久才压下那股异样的情绪。
  她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过沈缱了。
  连多久都要忘了。
  人们常说,梦里的人都是将要被遗忘的人,许是她要将沈缱忘了吧。想到这里,这些年尘封的郁气统统涌了上来。
  手里的木簪子首当其冲,悲惨地被折成了两截。
  愫愫恨恨不已。忘了好,省得再想,不就是不出现么,有本事藏一辈子,最好她死了都别让再看到他!
  这股子郁气一直持续到城门口,月玲不敢说话,景原也不敢说话,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自觉坐得离愫愫远远的。
  倒不是害怕别的,只是担心一会儿血溅到自己身上。
  愫愫抽出剑,手已抓住了马车横木。
  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前。
  几人在马车中正等着守城兵来盘问,却突然听到马夫一声惊呼。
  “城门开了!”
  愫愫一剑挑开车帘,纵目望去,只见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纵目望去,看不见一个守城的士兵,眼前只有一片宽广的坦途和两侧一片苍翠的生机。
  这般轻易就能出去,让月玲不得不多想,她环顾四周,警惕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地方莫非有人设了埋伏?”
  “先走吧。”愫愫对马夫道。
  马车继续前行,完好无虞地穿过了城门,将都城抛至身后。直到月家的车马全都过了城门,月玲才吩咐停下。
  “就这么放我们出去……这些守城兵莫非是脑子坏了不成?”虽说对她而言是件好事,但昨日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再者,就算是突然悔悟了也该从侧门放她们出去,如此大张旗鼓,真不怕方家砍了他们的脑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