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折腾了一路,苏日安有些累了,因为穿得太厚,又有点儿热,他随手扯掉围巾,在顶灯营造的惨白而寂静的氛围里休息了会儿,听到了手机震动。
  他摸出来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朋友发了一则新闻给他。
  标题很醒目,他完全不用点开。傅瑞延要跟那位郑小姐联姻的消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跳到了他的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苏日安的脑海里空白了一下,他朝傅瑞延那边看了一眼,情绪还算稳定,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很多画面。
  他想起三年前傅苏两家人坐在一起商定他们婚事的那天,他和傅瑞延坐在一起,对方全程没有看他一眼。但那时候的他毫无所觉,带着心虚和窘迫、期待和喜欢,一次又一次偷偷望向对方的侧脸。
  那天,两家人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敲定了他们的婚期,之后又就着这个话题谈起了投资事宜。傅瑞延似乎不太高兴,在父亲开口前起身离开了,苏日安一直坐到最后都没见他再回来。
  此后便是长达三年的婚姻。
  记得刚结婚那段时间,苏日安对傅瑞延尚还怀有满腔热情,觉得对方特别,是自己的命中注定。但三年过去,苏家从兴盛到衰败,什么都变了,只有傅瑞延的冷淡没有变。
  用朋友的话说,傅瑞延是苏日安人生道路上一块存在感极强的石头,绕不开,跨不过,捂了三年始终没能捂透。
  苏日安自己也这样觉得。傅瑞延性格冷淡,为人智,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将工作、生活还有苏日安都输入程序,位置摆放得当,处得有条不紊。
  这样的傅瑞延对他尊重客气,没有过分越界的行为,两人也从没有产生过矛盾,搭伙还算顺利,可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了。
  苏日安觉得自己应该早就认清了现实,可当看到这则新闻时,还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旁边,傅瑞延似乎有些困了,在苏日安收起手机转头看过去时,勉强抬起了困倦的眼皮。
  苏日安问他:“为什么要喝酒?”
  傅瑞延没有很快回答,似乎是在消化他的问题,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闭了闭眼,带着浓重的醉意说:“跟贺临吃饭。”
  贺临是傅瑞延的发小,苏日安也认识,他问傅瑞延:“那他人呢?”
  傅瑞延说“走了”,没多久又没头没尾地说“不知道”。
  苏日安并不是很在意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不再询问。他想扶傅瑞延去床上休息,站起来拽了一把没拽动,反倒被傅瑞延重新拉了回去。
  顶灯泛着刺眼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
  苏日安觉得自己很冷静,即便室温旖旎温暖,他的手脚还是冰凉的。他平淡地看着傅瑞延,看着对方靠近,听到傅瑞延叫他的名字。
  傅瑞延前言不搭后语地重复着刚才的答案,不甚在意地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视线落到他的唇上,又低声叫他:“苏日安。”
  傅瑞延长了一张很让人垂涎的脸,这一点,即便是在两人结婚又离的现在,苏日安也难以否认。
  但傅瑞延的长相同时也很薄情,最起码苏日安看着这张脸的时候,不会觉得傅瑞延会爱上任何人。
  傅瑞延性务实,苏日安的凡情俗爱跟他不沾边。
  但大抵脱离了凡俗的人也是有情欲的,所以傅瑞延还是会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对他产生青睐。
  苏日安回想起之前两人每一次亲密的场景,三年来屈指可数,基本都是在傅瑞延喝醉的情况下。
  但酒精催化下的亲吻、拥抱或是上床都不具有任何代表性,傅瑞延醒来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前一晚到底做了什么。
  苏日安曾经数过事后的第二天早上,傅瑞延跟他道歉的次数,每一句都扎在苏日安的心口,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但好在这种酒后乱性的行为不常发生,三年过去寥寥无几,两人的生活也算寡淡,苏日安尚还可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怀有终将爱上自己的期待。
  傅瑞延个子很高,哪怕同样坐着,也比苏日安高出一截,俯身过来时很有压迫感。
  苏日安没表情地望着他,在傅瑞延的阴影笼罩过来时,移开了目光。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对于傅瑞延而言,婚姻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觉得傅瑞延好像也有点儿可怜,总是被迫跟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过这种枯燥乏味、完全可以预见结果的生活。
  但他对于傅瑞延的怜悯只出现了一瞬,脑海里便不合时宜地浮现了方才看到的那则新闻。
  他觉得到目前为止,自己的行为已经足够第二天醒来后后悔。
  而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过于悔恨,苏日安短暂地恢复了清醒,在傅瑞延吻到他的前一秒,善意地提醒说:
  “傅瑞延,我们已经离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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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那花是送给我的吗
  苏日安在寒夜里走了很久才打上车,坐上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仓促,把围巾落在了傅瑞延那里。
  他头昏脑涨地回到酒店,房间里没开灯,远处商业街闪烁的光点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苏日安在黑暗里靠了一会儿,走去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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