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分。”周其律说,“不会分开。”
订下今晚六点的动车票与半夜十一点的飞机,目的地是z城。
两人回家收拾行李,摩托车动静太大,周其律打车回恙塘拿东西,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像个贼。
黑背没在家,他绕路从东院走时,看见它正蜷在陶奶奶脚边。
没看见陶川东,或许真去学校找他们去了。周其律犹豫片刻,终究是没过去和奶奶道声再见。
下午本来预留了时间去监狱探望他爸,后来因为陶川东用陌生号码打来一通电话威胁,周其律赶紧改了班次。
两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就是两人全部的家当,过了安检,他们坐在候车厅,靠在一起看车次信息大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手机轮流响,陶汀然记不清第几次挂断陶川东的电话,随后关机。
周其律得看一些订票和民宿的信息,所以只是把陶川东几个号给拉黑了。
也不单是陶川东,老农也在给他打,挂了一个又一个,突然冒出一条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周,我是石婶婶。陶奶奶走丢了,你要是和小陶在一起,赶紧让他回来,我们联系不上他,你帮帮忙。
周其律第一反应就是陶川东在诈他们回去,毕竟下午两点那阵儿他回去还看见陶奶奶好好在家晒太阳。
短短两三个小时,怎么可能会失踪?
村子就那么大,上上下下谁都认识,又怎么会走失。
思量几瞬,周其律还是把短信给陶汀然看了。
陶汀然脑子“嗡”的一声,脸上血色霎时褪尽,愣了须臾,连忙摸出手机开机。
然而他给奶奶打的电话却无人接通。
“别着急,”周其律顺着他的背,一边拨通石医生的电话,一边安慰道,“可能一时没听见。”
陶汀然点点头,重复拨打着。周其律走到一旁去接电话的时候,他终于打通。
“奶奶!你——”
“还知道打电话?”陶川东冷言冷语,但似乎也没精力骂他,“我现在不想骂你,赶紧给我回来。”
“你奶奶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周其律问石医生。
石医生说:“两点多钟,我给她量血压有点高,进屋拿降压药,出来就没看见人了。”
奶奶不见的时间与周其律离开那阵儿正好对上,自然下垂的手紧握成拳,他知道,今天走不成了。
陶汀然又要掉眼泪了。
回到对方身边,陶汀然语无伦次地跟他说奶奶走丢,眼眶猩红更显他脸色苍白病态。他无意识咬唇,破皮的地方冒出血珠。
“会没事的。”周其律右手钳住他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大拇指撬进唇齿,摁了摁那颗尖牙,“乖一点,别再咬唇。”
急匆匆来又拖着行李急匆匆走,他们有太多的羁绊与不舍得,自出生起就被囚在名为亲情的黄金笼。
不死不休。
第51章 不要自责,我没关系
乡里旧站台在两个小镇的分岔口,旁边是一家综合便民服务店。店老板说好像看见过老太太,但打完一局牌,再扭头,发现站台已经没有人了。
天色越黑,众人的心越沉。岔路口离恙塘少说也有一公里,她杵着拐杖沿路而去,村里有人看见,不少人都和她打过招呼。
这段时间她身边总有儿子孙子看着,所以大家也没太放在心上。
陶汀然随时保持电话畅通,和周其律一起拿着手电往邻镇的方向找。
至他回家,陶川东都没说多余的话,他眼底发红,面色灰蒙蒙,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无视周其律,也不知是默许还是没精力管,随便两人朝一个方向,走同一条路。
村委会带领村干部漫山遍野地找,去到陶奶奶可能会去的任何地方。
荒山野地,陶川东经过自家祖坟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久久不起。
“她会去哪儿呢?”
陶汀然找不到,他们沿着马路走了半个小时,找不到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车水马龙,周其律走在外侧,攥着陶汀然的手,几次收紧,像是生怕他看错什么灌木影子,猛地窜出去。
“会找到的。”周其律说。
车灯在眼中模糊,手电光扫过路边排水沟,甚至往树上照了照。陶汀然满身冷汗,额头和鼻尖冒着小汗珠。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早中都是在周其律哄劝中勉强吃下一点,晚餐两人一直没顾上。
陶汀然忍了一路,此刻终于忍不住,猛地蹲在路边吐了。
无论攥得如何紧,手心还是空了。周其律心里顿时一紧,顺着陶汀然的背一下下地轻轻拍,他往水沟里看了眼,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几乎全吐了出去。
周其律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探了探对方的体温,灼人的高温再次反复。
兜里揣着陶汀然的药,他原想在路上买点什么给他垫垫肚子,然后服药。
路口便民点速食品品种少,口感看着就差,一两块钱一个红豆馅面包不知是哪年哪月的存货,面上蒙着一层灰。
周其律不可能给陶汀然吃这种东西,于是买了一瓶水,结账时顺便拿了一包旺仔牛奶糖。计划在路上遇见一些骑车卖三角粑或者其他热乎点的吃食,再买来让陶汀然垫一垫。
然而一路上还没碰到过,平时好似随处可见,总能听见播放着喇叭叫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