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如果恐怕不是这次情况特殊，李子航也不会联系这个一把年纪的父亲。
  之所以联系自己爸，也是因为他爸医术精湛，经常为沈煜子治疗伤口，一来二去也算是了解沈煜子为数不多的人。
  李叔为沈煜子重新缝合了伤口，又换了绷带一圈一圈缠着语重心长地说：“节哀，你现在要照顾好自己，吉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沈煜子握着双拳，垂眼点头：“我知道。”
  “你真是命大，要不是你身边那个年轻人懂得急救知识，这次还真说不好嗷，你晓得伐？” 李叔还是有些后怕地说着。
  沈煜子拜托李叔照顾几天季铭，他要去处下吉子的事情。
  李叔一口回绝，现在沈煜子的身体情况少说也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的，家里已经被震得不成样子，去处也是加重病情，说什么也不行。
  沈煜子之所以不想季铭跟着，也是怕自己会失控再去伤害季铭，他只想和季铭好好的，他不想被情绪再控制了。
  “你就给我老实在这待着，哪都不能去！”李叔敲着桌子警告着。
  沈煜子根本就没有听，他只是转身离开，回到病房拿起手机打电话让组里的人来接。
  不一会儿，组里的人就浩浩荡荡地涌入医院，这么大架势，医院里的人员都是大气不敢出。
  村田智的下颌处紫了一大块，贴着膏药奈何太小盖不住。
  村田智准备季铭的换洗衣服以及新手机，其他人为沈煜子换着西装。
  “吉子尸体在哪？”
  村田智顿了下：“已经带回组里，就等你了…”
  沈煜子控制着自己情绪，眼眶已然被憋得通红，他走之前抚摸了季铭的头发，又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吸了一下鼻子，戴上手套拿起桌子上的尾戒戴在小拇指上。
  沈煜子头疼欲裂，他不顾李叔苦口婆心地劝说，坚持出了医院，手下也是直接给了他一提手箱的钱。
  李叔打开手提箱哼了一声嘟囔一句：“这臭小子，以为我是我儿子那德性？”
  李子航是个见钱眼开的货，他又不是。
  坐在车上沈煜子打开车窗，空气热浪飘进车里，让人闷得透不过气。
  沈煜子到了大堂内围满鲜花躺着正中央的吉子。
  沈煜子呼吸一滞，手脚冰凉像不听使唤一般，机械般走到吉子面前停下。
  他没有想象中会嚎啕大哭，也没有要死要活的，而是平静看着吉子的面容。
  吉子梳了发髻，和服是吉子生前最喜欢最不舍得穿的京友禅和服，还戴了日式传统发簪，衬得她更加温柔。
  吉子现在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沈煜子低着头沉默着，大堂的人都为吉子默哀着，随后都识相地离开。
  沈煜子双手插在兜里，背影坚挺，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顶了顶自己腮帮，发酸地长呼一口气。
  他捋了一把头发，鼓起勇气再次低头看向吉子，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红血丝。
  他微颤的手搭在了吉子放在腹部的双手。
  “妈…”沈煜子握紧了吉手冰凉又充满了茧子的双手。
  抚摸着这些茧子，这是那么多年吉子辛苦付出的结果，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已经长大了，我还没有把你接回国内，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再也没有人温柔叫他煜子～再也没有人为他做好吃的樱花饼，再也没有人为他沏爱喝的荞麦茶……
  偌大的大堂，只有沈煜子的抽泣声，为了得到这些，结果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因为他得到了伤害，吉子也离开了他，他好想从头来过，他以前痛恨沈珍玉，但是吉子在他身边，在他心里母亲和妈妈都一样重要。
  在那一年吉子告诉他不是亲生的，为了赌气，他一直叫吉子母亲，这么生分的称呼，可能他每喊一次吉子就会伤心一次。
  季铭一直睡得不踏实，沈煜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醒了。
  等季铭赶到大堂时，组里的人都在院子里抽着香烟，乌泱泱一片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来气。
  季铭快步来到大堂的门口停下，推开了厚重的门。
  听到噩耗和亲眼看到噩耗是不一样的，是更加数百倍的痛苦。
  他看着跪坐抽泣到抖肩的沈煜子，他就心里绞痛。
  季铭走上前俯身轻亲了吉子的额头，柔声又沉重说道：“一路走好，吉子阿姨，我会替你照顾好煜子的。”
  最后吉子是火化的，短短几天时间，吉子只变成了一个小盒子，唯一剩下的遗物就是沈煜子。
  沈煜子把她埋在沈珍玉墓碑的旁边，并在墓碑上刻着：裕輔煜子之母 、裕輔吉子之墓。
  沈煜子这几天没有吃饭，面容苍白又憔悴，他已经哭不出泪水了。
  他最后故作轻松地对着吉子墓碑说：“妈，你天天都在念叨大小姐，大小姐的，这次你们可以作伴了…”
  说完，沈煜子扬着的嘴角又对沈珍玉说：“吉子下去陪你了，你可不要再给她那么麻烦的任务了，很累哎，不然我以后都不会来看你了…”
  季铭看着强装镇定的沈煜子，一阵心疼，他握紧了沈煜子的手，沈煜子也是紧紧回握着。
  “宝贝，我们回国吧。”沈煜子笑着对季铭说：“我想离开这里，就现在，彻底离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