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赫坛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尸体已经腐烂了,但头部保存得很好,不止你的……额,不止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还有其他人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些被杀掉的人,身体都有缺失,但头颅都保存的很好,像有什么头颅收集癖,哦对了,最里面的房间里,还有好多具没有头的尸体,不知道头哪儿去了。”
  “煲汤了吧。”玺厌图已经站起来了,倒是他身后的祁离深闻言看起来不太开心,也许是想到了,玺季风让他们喝汤的锅里,有一颗和玺厌图一模一样的脑袋吧。
  等二人都站起来,周遭的环境突然骤变,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出现在了琴房里。
  而琴房里正传来悠扬歌声,正是玺厌图手里的曲谱。
  玺厌图抬头看去,一瞬间差点幻视,一个熟悉的女性在弹曲子,可等他仔细看时,才发现在弹这首曲子的人,是玺季风。
  那是哈图喜欢的曲子,玺季风经常弹给她听。
  另一个坐在钢琴上看着玺厌图笑着的人,就是叙牧了。
  “你好像有点想妈妈了啊,玺厌图。”
  第90章 一棵树,两棵树
  有关于哈图,玺厌图实在是没什么记忆了,他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和那封祁离深找到还给他的信。
  玺厌图,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母亲给他取的名字,叫南木,意为天空,不难想象,他的母亲是希望他自由自在生活的。
  母亲死后,玺季风给他上的户口,名字变成了玺厌图。
  玺厌图那个时候想,是因为母亲离开了父亲,所以父亲才讨厌母亲的吧。可母亲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在这里活不下去了而已。
  玺厌图对于爱这个字,实在是理解的太少,也太模糊了,他从玺季风那里所感受到的爱,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羡慕别人有母亲吗?玺厌图以为自己不羡慕,直到祁离深出现了。
  祁离深给玺厌图讲过,祁离深的母亲,是一位温婉知性的大美人,在和父亲在一起前,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这样母亲,和父亲在一起后,家产被父亲偷走,母亲被逼到自杀住院,到最后,父亲找的小三和私生子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祁离深和玺厌图的家庭都挺奇怪的,玺厌图的父母应该是相爱的,但母亲被这份爱意逼死了。祁离深的父母没有相爱过,母亲也被名为爱意的谎言逼死。
  出现在精神病院,不是祁离深自愿,可在那里见到玺厌图,是祁离深心甘情愿再被骗一万次,也想见到玺厌图。
  两个失去母爱的孩子,依靠着长大。
  玺厌图被关起来不见天日的绝望生活,有了祁离深给他讲述外面的天南地北,而变得值得期盼起来。
  祁离深被折磨虐待的那些日子,因为有了要天天去见等着他的玺厌图,而开始向往明天。
  祁离深问过玺厌图,他们算不算双向救赎。
  玺厌图当时回答他,他不知道,但如果他们的结局是一起堕入地狱的话,那也算一种生死不离。
  祁离深隔着窗户看着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让玺厌图靠近天窗来。玺厌图便听他的,在隔着铁栏杆的病房里外,祁离深第一次吻了玺厌图。
  男孩儿一直没有血色的脸颊似乎难得起了红晕,祁离深还没看清就因为垫脚的石头松动掉了下去。
  那会儿祁离深听到玺厌图似乎在病房里笑,于是摔倒的祁离深也跟着笑。
  祁离深说,等他有能力了,他一定要带玺厌图走,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关着玺厌图。
  可祁离深才刚十八岁,玺季风就快害死玺厌图了,祁离深等不了了,他不得不冒险,没做一点计划,就那么冲动带着玺厌图逃走了。
  也没想到,玺季风那个疯子追了上去,在雷雨天的悬崖峭壁,撞上祁离深的车,一起翻滚到悬崖之下。
  玺季风的车当场发生爆炸。
  祁离深的车虽然没有爆炸,但从悬崖翻滚下去,他和玺厌图也根本活不下来。
  玺厌图在现实世界最后的记忆,就是车掉下悬崖时,祁离深把他死死护在怀里。
  可祁离深再怎么保护玺厌图,玺厌图也还是在他自己的冰冷尸体怀里死去了。
  那个护住自己的姿势在玺厌图眼里实在是太刺眼了,在玺厌图的潜意识里,祁离深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就是在促成他自己的死亡一样。玺厌图不想再看祁离深死一次。
  在长生天的「宣告之书」面前,祁离深抱着他,吻了很久很久,一滴明明冰冷的泪,落在玺厌图脸上,却那么滚烫。祁离深视若珍宝一样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相抵,轻声祈求着,求他别忘记自己。
  但重新开始的新人生里,玺厌图过得浑浑噩噩,他只知道自己叫玺厌图,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他像个幽灵一样游走于这个世间,却留不下任何一丝属于他的痕迹。
  他去过所有记忆里突然闪现片段的地方,可片段对应的世界画面,却又和记忆碎片里的那么不一样。
  没有那个模糊的人出现,他找不到那个记忆里的人。
  这样过了十几年后,玺厌图绝望之下自杀了。
  这是没有祁离深参与人生的玺厌图。
  如果没有最初的相遇,玺厌图想,在那所神经病院,他其实也有办法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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