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奚沛恒自己跑到尖晶石的矿山,买了一块新开采出来的品相最好的尖晶石,找香火最旺的佛寺开了光,寄给了任玉。
  然后他在海边喝了一夜的酒。
  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通话,却不曾想几天后他收到了任玉的回信,和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用打磨好的尖晶石做成的戒指。
  “黑色也很耀眼。”任玉在信里说。
  直到很多年之后,奚斐然才明白了奚沛恒那不敢说明的爱意。
  她那么优秀,而我那么普通,我凭什么值得拥有她,凭什么配得上她。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消息,我已经足够幸运。
  越靠近越忐忑,越喜欢越怕失去。
  那种无法宣诸于口的情感,那种因为太喜欢而不断加深的自卑,身在其中的人永远无法抽身出来,只有对方也同样伸出手,才有可能打破魔咒。
  奚斐然紧紧攥着尖晶石戒指,看着滕时的侧颜。
  他无法拥有父母的幸运,因为滕时永远不会喜欢他,他像是困在囹圄中的鸟,看着近在咫尺的绿洲却无法靠近。
  他忍不住向着滕时伸出手,只需要再近一点点,他就可以碰到那淡色的唇。
  滕时的呼吸加重,眉头轻轻蹙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呢喃,汗水浸透了衣领。
  奚斐然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探上滕时的额头。
  滚烫。
  第126章 告白
  滕时的额头摸起来滚烫,奚斐然掀起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就看到他伤口的位置已经又渗出了血来。
  很有可能感染了,这样下去滕时坚持不了多久了。
  天为什么还不亮……
  奚斐然抚摸上滕时苍白的脸颊,山里气温低,他的大部分衣服都盖在了滕时身上,滕时下意识去贴他冰凉的手指,滚烫的脸颊蹭在他的掌心里。
  奚斐然的手被焐得发烫,心里也疼得发烫,他俯身,额头贴上额头,轻声说:“再坚持一下。”
  雨已经很小了,或许会有车经过。
  奚斐然起身站起来,手撑地的时候,被刀划伤的伤口忽的一阵剧痛,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已经有些化脓了。
  他随便包了一下就打算出去,却忽的听到滕时叫他。
  “奚斐然……”
  醒了!
  奚斐然立刻坐回去:“我在。”
  滕时的神志逐渐清醒过来,烧得嘴唇干裂,说话时的气息都是微弱的:“别去了……这里偏僻,平时不会有人来的,只能等阿槿找到我们……”他像是精致易碎的冰雕,汗水顺着他的洁白如玉的侧颈,滑落到衣领里,“陪我说说话……”
  奚斐然按住他放在地上的手:“好。”
  雨彻底停了,林子里满是潮湿的味道,天色未明,只有噼里啪啦的火在一旁燃烧着,发出明亮的光,在山洞岩壁上映出一躺一坐两个影子。
  原本的躁动焦灼的心竟也安静了下来,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滕时的胸口起伏着,右手搭在小腹,细瘦的腰被绷带缠得很紧,呼吸显得有些艰难。
  奚斐然给他擦掉汗珠:“很疼吗。”
  滕时的冷汗擦掉又瞬间凝结,漂亮的眉目里透着隐忍:“比最严重的肠痉挛好一些……”
  手指缝隙下,那平坦紧实的小腹上两条清晰马甲线向下延伸,消失在衣物遮挡之下,皮肤白皙如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奚斐然轻轻按揉起滕时的小腹,说是按揉,其实没有用力,手指在光滑的小腹上打圈,更像是安抚。滕时的肠子受伤情况不明,他不敢按重。
  “可能要留疤了。”奚斐然轻声说。
  滕时垂手闭眼:“留就留吧……”
  “你不该帮我挡的,”奚斐然又说,“我身体比你结实,就算挨一刀也没事的。”
  滕时睁开眼看着他:“你知道滕禹肚子上也有一道疤吗……小时候他为了救被人贩子拐卖的我被捅了一刀,如今我为了救你也被捅了一刀,哥哥为了弟弟豁出性命,本就是应该的……”
  “谁说的,弟弟救哥哥更应该,”奚斐然说,“疤留在我身上,我骄傲一辈子。”
  滕时忍着疼哑声笑:“你是个奇怪的小孩……”
  “小时候你照顾我,现在应该我照顾你了,”奚斐然说,“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滕时:“我体弱多病,本就是你照顾我更多……”
  奚斐然顿了顿:“你记得有一年我半夜发高烧吗?你给我擦身子喂药,一整夜没合眼。”
  滕时摇摇头:“记不清了。”
  “我十一岁的时候。”奚斐然提醒他,“冬天。”
  滕时想起来了:“是那次,为了照顾你,我错过了滕仲云组织的晚宴……说起来,那次你是不是故意的……”
  奚斐然揉按的动作一顿,看向滕时。
  “你身体好,但那次却病得突然,滕仲云原本想在那次晚宴上,把一个烂摊子推给我,结果我没去成,他错过了时机,也就作罢了……”
  奚斐然垂眸。
  滕时看他的样子就已经心知肚明,轻轻叹了口一起。
  奚斐然承认了:“我是故意的,我半夜开窗吹了一夜凉风,把自己冻感冒了,就是不想让滕仲云为难你。”
  “我就知道,”滕时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舍得对自己这么狠……”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