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滕禹触碰上了韩濯的唇——是冰冷的。
  手指忽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仿佛美好的梦境被轰然砸碎,滕禹几乎残忍地强迫自己把手指放到了韩濯的鼻子下面。
  没有呼吸。
  那一瞬间,心中那保持着智的最后一根神经啪的断了。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滕禹死死紧着韩濯的身体,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吼。
  玻璃外滕玟冷冷地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切。
  韩濯死了。
  他本来以为看到滕禹绝望痛哭的那一瞬心里会有大仇得报的顺畅,但是并没有,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世界于他已经毫无意义,在孙晴晴死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失去了感知的功能。
  向滕禹复仇只是为了向孙晴晴有个交代,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活着,不知道未来要向何处去,所有的幸福都在孙晴晴死去那一刻灰飞烟灭了。
  滕玟缓缓站了起来,推开控制室的大门走了出去,顺着走廊,来到关押着滕禹的实验室门口。
  大门敞开着,滕禹痛哭的声音这一次不是从监控器,而是从房间里清晰的传进他耳朵里。
  滕玟站在门外,把门拉开,对滕禹说:“你走吧。”
  滕禹根本没有反应,他依旧抱着韩濯的尸体哭着,肝肠寸断。
  滕玟忽然感觉很疲惫,他不再管滕禹,转过身向着生物基地的大门走去。
  他刚走两步,面前的不远处的大门外却忽的传来撞击的巨响。
  滕玟迷茫地停下脚步,下一秒,生物基地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
  “滕玟!!”滕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冲进来,身后跟着四个ai,“孙晴晴的死不是滕禹造成的!是滕仲云……”
  滕时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里,视线越过滕玟看到了房间里的情绪崩溃的滕禹,和他怀里失去生机的韩濯。
  晚了一步。
  即便用尽了全世界最强大的算力,用尽了一切手段寻找,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胃里一阵剧痛,滕时险些没能站住,身旁的ai立刻飞过去撑住他。
  滕玟却听到了他说的话,像是死去的灵魂忽的被电击了一下抽搐着活了过来,他冷笑道:“不用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滕禹脱罪,你们私下里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做坏事呢?你一直说是父亲做的,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吗?是父亲把我从贫民窟里救出来!是他培养了我!是我自己在竞争中胜出,所以父亲扶持我掌控滕氏集团!他看重我!爱我!不甘心的是你们!害死我妻子的是你们!!”
  滕时闭上眼睛,强忍住悲痛和身体上的痛苦。
  孙晴晴和韩濯都已经死了,但是真相不能被埋没。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滕仲云为什么会让我们三个争斗?”滕时轻声说,“就算按照滕仲云的说法,他想要培养我们的狼性,希望我们在竞争之中进步,角逐出最终优胜者接管滕氏,但这套逻辑其实并不能自圆其说,成年后我和你们根本不在一个赛道,我自创飞车产业,跟滕氏集团互不干涉,他却依然时常从中作梗,挑拨我和滕禹的关系。”
  滕玟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他也记得曾经在滕时经常需要在滕仲云面前做戏,装作和滕禹关系很不好的事实。
  那时候他和滕禹滕时的关系平平淡淡,不算好也不算坏,也没有想过去滕仲云那里举报。
  “挑拨你和滕禹的关系就更难解了,明明滕氏集团如果有两个一样优秀的接班人,会比只有一个更好,你们完全可以分管各自的领域,互帮互助,把滕氏做的更大,可滕仲云偏偏只要一个。”
  滕时深吸一口气:“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在意的并不是为了选接班人,而是离间我们。他不希望我们三个人中的任意两个抱团,而是希望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才好逐个击破。”
  滕玟不可解地看着滕时:“你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真相被遮盖的时候只能依稀闻到腐朽的臭味,只有彻底揭开,才能真正看到下面残忍的鲜血淋漓。
  滕时的眼里流露出悲悯的神色,透过滕玟憔悴扭曲的脸孔,他又看到了初入家门时那个胆小的孩子。
  多年前的月色下,他弯腰抚摸滕玟的头,默默下定决心绝不像上一世一样忽视他,绝不走到上一世你死我活的陌路上,却不曾命运的轨道被他转向另一分岔路口后,又兜兜转转回到了既定路线。
  一切都未能改变,因为一切的根源都不在他们身上。
  滕时按下太阳穴,调出了dna检测报告,投屏在了滕玟面前。
  “这是滕仲云和我们兄弟三人的亲子鉴定报告,报告显示:滕仲云和你是亲生父子关系,但他不是我和滕禹的亲生父亲。”
  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滕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们一直都是亲兄弟!”
  他身后的滕禹精神恍惚地缓缓抬起了头。
  “滕时!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滕玟咆哮着,“滕仲云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谁是?”
  ai拿出了另外两份dna检测报告,滕时说:“我们的父亲是滕仲云的亲生弟弟,滕沐风。”
  “多年前滕仲云的母亲想要和他父亲离婚,为了不和自己的弟弟分开,滕仲云设计让父亲杀死了母亲,然后带着弟弟滕沐风远走他乡。”
  “他对弟弟有变态的依恋和掌控欲,父母死后一直将弟弟带在身边。为了存活下去,滕仲云做了很多杀人放火、不光彩的事情,滕沐风当时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跟着他,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滕沐风逐渐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和折磨,滕仲云做的那些事已经超过了他能忍受的极限,于是他开始尝试和警察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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