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江、江先生怎么不……一起……?”
狄飞白一把将王慎按回酒桌上:“你别管他,干了这碗!”
二人相对醺然,满面通红。
王慎酒壮怂人胆,对狄飞白说:“狄兄弟!我……知道你是一表人才、本领深不可测……那徐牟的龟狱,我有本事进去没本事出来,全都是靠狄兄弟你!不过……我王慎、也不甘心久居人下……眼看咱俩就要永久分别了,临行前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啪的一声王慎把四方晏平剑拍在酒桌上,刷然起身,呵道:“我想和你比划比划!”
“……”
“狄兄弟,你万万不要让我!我就想看看,我自小剑不离手,这些年究竟学到了几分真本事!”
狄飞白稳坐不动,徐徐放下酒碗,看一眼王慎:“不行。”
“为什么?!”王慎大受打击。
狄飞白嗤笑:“不为什么。我没工夫理你,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王慎:“你还有什么事,比这事更重要?!”
“我要去收拾那个姓申的!”狄飞白说。
江宜坐在灯烛下,将书翻过一页。
夜风乍然而起,灯影扑朔。
狄飞白道:“今日在二十四亭外,姓申的那家仆竟敢对我出言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狗教不好,都是主人的错。谁叫我眼里容不下比我更气焰嚣张之人。非得去教训教训姓申的不可。”
“你知道姓申的是什么人?”
“当然,我早同店家打听清楚了。姓申的住在望闻巷,此人是红柳坡伐木场之主,靠走私木料发家,挣些洗不干净的黑钱,也敢目中无人,哼。”
王慎问:“如果没有这桩事,你会同我比武么?”
狄飞白不假思索:“当然不会。”
“为什么!”
狄飞白不说话。
王慎晃晃酒坛,坛中竟然不知不觉一滴不剩了。他猛地将酒坛掷向地面,震声摔碎,大声道:“狄兄弟!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做你对手!我也不想辩解什么,只想求你一句承诺!我去为你杀了那姓申的,不必你亲自动手!事成之后,请你一定答应与我认真比试一番!”
语罢不待狄飞白回答,抓起四方晏平剑,抽身就从客店窗户飞身跃下。
只听瓦片一阵乒呤哐啷,人已落在街上。
狄飞白垂目注视着碗中余酒,酒液中盛着一粒蛋黄似的烛光。
江宜放下皇帝传,抬头:“王慎醉后不清醒,你还是去看一下吧。”
狄飞白应了声,从罗汉榻上起身,忽地头重脚轻。他毕竟也喝了许多酒,闭目凝神片刻,摸出牙飞剑纳入怀中藏好,跟着纵身跃出窗外。窗框摔得沉闷一声响。
“……这一个两个的,都醉了。”
江宜摇头,以烛剪拨亮灯花,重新执起书卷。墨字在昏黄光晕下犹如乱舞的小人。
夜晚云翳飘来,掩盖了月光。
第83章 第83章屠破浪
趁着酒劲上头,王慎一通疾走。望闻巷头,王慎为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顿时脚步踌躇。
他何以会如此冲动,竟主动要为狄飞白出头?
回想白日里那家仆的言行,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晰,脑海中全然是被夷为平地的周家族地。
抬头看去,巷中乃是一方私家园林,墙头有危耸的角楼,不远处是高阔的门楣,悬挂的申字牌匾气派卓然。王慎虽没回过外爷家,料想周家从前也有此等排场,只是今非昔比。
王慎眼中现出恨意,扯下一截衣袖蒙住面孔,飞身上得申园墙头……
客店,江宜正出神,忽然听见叩门声。
他道是狄飞白去而复返,起身开门,外面却是多日不见的寸刃。
“真是巧了,”寸刃笑道,“只你一人,狄飞白呢?”
“……”
江宜已不知道说些什么,将寸刃让进屋中。
“我追着翦英上岸,不知不觉到了池州,掐指一算,兴许会遇见你。”寸刃说。他拈起案几上茶杯想喝一口,江宜忙说:“那是狄飞白用过的,另外再倒一杯吧。”
他翻出干净瓷杯给寸刃倒茶,茶水已凉了,江宜一番犹豫,不知是不是最好去另沏一壶。
寸刃毫不介意,只是口渴,接过就一口饮尽。
“那痴鬼……翦英,它到池州城来了么?”江宜问。
寸刃道:“并未进城,我与它岸边一战,一不小心,又将它打海里去了。我看它一时半会游不上来,就先来看看你。”
江宜心中一时有种难言之感。除了狄飞白,甚少有人对他牵肠挂肚,何况是天外飞仙。寸刃几乎是看着江宜长大,从前假扮行脚道医,赠予他经纶千丝,后来又隐姓埋名一路相护。
在江宜被横插一脚强行篡改的命数中,寸刃几乎无处不在,譬如月光,并不显眼却夜夜相随。
“你叫它翦英,”江宜压下心头思绪,问,“是查到什么线索了么?”
寸刃道:“翦英这个名字早已从世上消失。连身为天书台的你都没有印象,我自然也无从查起了。我想,多半是籍籍无名之辈,并不值得特别记载罢了。只是那痴鬼唯独对‘翦英’二字有反应,我多以此招呼它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讲……”
寸刃接过江宜的茶:“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