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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只要想到那画面,商恪就心中一空,不禁想漭滉这酒徒,喝了几百年凡酒倒喝出一颗凡心来了。
  入夜的城池萧条冷清,暮云凄凉,寂寞孤山。
  漭滉酒兴大发,浮一大白尽兴吟道:“今夕何夕兮,见此良人。今日何日兮,得此邂逅……”一面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店门口,祂一挥袖,便雨云四合,顷刻间风雨齐至,城池蒙上一层雨雾。堂倌手忙脚乱关窗掩门,雨仍将地板浸透成更深的颜色。
  商恪垂眸看着那片雨渍。
  “到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漭滉说。
  第176章 生因
  东海。
  风急天高,海上波涛起伏,海域水色漆黑深不见底,浪花里出没着无数旗鱼似的黑影。王征立于甲板上,抹去脸上水汽,遥望陆地方向。
  东郡是中原滨海最大的一座城池,涿水自其以北大浪滔滔汇入东海,近海有两三百座海岛,其中以东极岛为首,海上渔民三四万人。船只往来通航,皆自涿水分流,向北可入云梦泽,岳州据泽而建,护府军屯有战船数百舸,把守着东海进入云梦的唯一途径。岳州再往北便是洛州,襟带京畿拱卫王城。驻守的洛州军旗号乃承自当年的李桓岭,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听君令只臣服于传世玉璧。只要进入云梦,就能遥见洛州军旗,待攻克了这支王者之师,名都就尽在掌握了。
  翌晨,天气阴沉,云层深厚不见晴日。
  洞庭湖里无穷碧波,数艘舟船穿梭其间,采摘莲蓬,青铜牛首淹没在莲叶底,行船的人摇橹毫无知觉地从霖宫顶上驶过。
  商恪乘坐游船,于船艏闲来吹风。昨日与漭滉谈论过后,心中颇有些思索,一直以来他都想知道江宜是怎么想的:他想做什么,为什么又不肯相见。可是也许正如漭滉所说,他们只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尽管他的选择还没有到来,而江宜早已经料到。
  他现在应当做的,恐怕不是满天下地追逐另一个人,而是问明自己的内心,以及等待那个看清自己内心的时机——那就是他找到属于自己的凡心之时。
  熏风宜人,湖心波平浪静,丛丛莲叶移舟水溅,摇曳生香。莲叶底下行船,日光和缓,时间漫长,似乎悠然尘外,令人忘却凡俗。
  “……宜江宜山,最宜幽溪……”
  商恪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出言者乃是另一艘小船的采莲游人,两船靠得近了,方叫他听见一句。
  那一船人吟诗作对挥毫泼墨,看来是闲得没事附庸风雅来了。
  见有人打量,倒是毫不矫作,反而道:“疆域有主而山川无主,惟斯美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今与君有缘共赏!”说着扔来一物,正中商恪脚边。
  “……”
  捡起一看,原来是卷画轴。许是将所作莲池美景,信手赠与陌生人了。
  那一船人又说说笑笑地远去。
  商恪打开画卷一看,莲池之中一叶扁舟,舟中一侠客仗剑立于船头,一文人握卷倚靠船尾。
  他看了一会儿,蓦然起身,舟船猛地随之摇晃。
  然而船入莲叶深处,回首四望已不见游人了。
  更始二年夏,水匪王征举众叛乱,杀使者宗训,斩其首级送至东郡总督府。总督徐牟大恸,缚其子王慎于阵前劝降,未果,王慎死于开战前夕。
  六月八日,狼骑入据图璧关,数日后岳州王府得到一封来自建元宫文华殿的诏书。
  庆禧堂。李裕与臣下郑亭等人聚会堂上,商议这封远道而来的旨意。诏书中告知岳州军兵援甘凉,时局烦费,以郢王为陛下宗兄,当挺身而出救败继绝。
  凭岳州超然的地位,一向与朝廷分而治之,自从去年旱灾钦差狄静轩来管事后,如今又收到这样的旨意。李裕心中难免起疑。
  府中参知道:“岳州若出兵平乱,恐后方空虚,留下隐患,遭人趁虚而入。”
  “朝廷此举,意在试探,”通判道,“王爷若有不从,必将引起怀疑。”
  “若有心试探,想来是疑心已起。今上怀疑王爷有不臣之心,已非一两日,眼下借狼骑作乱一事骤然发难,难道是去岁狄将军奉命勘灾,被他掌握了什么实证?”参军说道。
  李裕随即看眼郑亭。
  去年狄静轩抵达岳州明察暗访,一行都是郑亭招待,其时李裕避而不见,王府臣属也不便出面,若有什么细节,只有王府统军郑亭最清楚。
  “狄静轩带来的那个小孩,据说有辨别人心的能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法说谎。但那时候王爷在洞玄观,避而不见,从头到尾也没有与那小孩儿说过一句话。我想他们若是想利用那小孩的关系得到什么消息,恐怕是失算了。”
  郑亭说罢,也不见众人神色松动。
  现如今朝廷的态度,虽则没有做实郢王有反心,种种试探的行为却愈发明显。否则值此多事之秋,怎么会发来这道旨意?
  “那时与狄将军在一起的还有个道士。”参知提醒道。
  郑亭道:“那道士是和世子殿下一起来的,不是狄静轩的人。”
  参知不置可否,郑亭知道他在想什么:世子离家出走六年有余,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谁说得清楚?众人一时沉吟,迟疑不决。
  李裕一手轻叩琴台,喜怒莫辨,良久后说:“君言既出,岂可有违。自当是我等为国奋战的时候了。”
  庆禧堂散会后,李裕叫住郑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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