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越关山气势汹汹,拍案而起:“放着我来!给我战绩记上一笔!”
“好!”武理鼓掌。一桌三个废人,就越关山一个能打,他巴不得越关山出了这个头。
谢致虚却搭着越关山的肩膀将他摁回座位,自己站起来,理理衣襟,端正侧挂的长剑清净天。
一桌的人都看着他。
谢致虚低头对奉知常笑了笑,提起茶壶将半空的茶碗斟满,拉起奉知常的手,将茶碗塞进他手中。
“……”
奉知常捧着热茶,莫名其妙。
谢致虚一手按剑,看也不看那壮汉,径直走出酒楼。牛斑壮汉对着满桌鱼肉佳肴沉默一息,提着桌边的巨剑也站起身,跟在谢致虚身后。
二楼上,小松很激动。
“啊,他们要单挑决斗吗!”
张小抹知道的信息更多,感到稀奇:“谢家遗孤,听说是个三剑废物,一日只有三击之力,竟然也敢出战么?”
但当她看见捧着热茶碗、目光贴在谢致虚背上寸步不离的奉知常时,心中恍然大悟。
哦,张小抹玩味地想,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汉江滚滚东逝水,滔天的浪花雷鸣声中,崖壁西临。
江上楼高十二梯,绝巘欲倾。
天倾之下,有两粒光点,暗的是人,亮的是剑。
亮剑,出招。
张小抹吐出瓜子皮:“第一剑。”
两道剑光撞击在一起,谢致虚宛如一头迅猛的猎豹,拖起蜿蜒的光痕将壮汉撞飞入岩壁,一时间岩石开裂,碎石还没落地,巨坑里两个缠斗的身影又倒飞而出,剑招快得撞击出火花,双双坠入汉江。
看客蜂拥至江边。
巨浪泼天,两道飞剑破水而出,带着摩擦空气发出的尖啸互斫逼近,又立刻分开,两人分立汉江两岸。
各自浑身挂水,狼狈非常,却都面如沉水,八风不动。
谢致虚剑尖下压,反受提剑,上弓步,周围观众纷纷后退。
“好快,”张小抹赞叹道,“第二剑。”
江边堤坝塌出个坑洞,巨大的反冲力将谢致虚撞向对岸,壮汉提起巨剑防守,谢致虚却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一道风飘过壮汉耳边,削走一缕鬓发。
又一道风飘过衣角,顿时衣襟开裂。
千道风刃齐发,小松大喊:“已经看不清人了!”
两人再次分开时,壮汉已衣衫褴褛浑身挂彩,但仍气定神闲,伤不见血。
“还差得远,”张小抹说,“现在是第——”
话音未落,谢致虚的清净天已在眼前。
壮汉提剑格挡,清净天已剑尖斫在巨剑横面上,力道与之前不同,壮汉正心中起疑,剑上又是一股巨力冲来,谢致虚人在空中无从借力,却去势不绝,重如擂鼓一击强似一击,抵着巨剑将壮汉轰出堤岸。
两人的鞋尖在江水上划出一串激浪,声如滚雷的波涛声中,突然穿插进尖锐细腻的嗡鸣,震得人头皮发麻。
“基剑三十三式歌音喜乐。”武理评价道。
三人不知何时离开酒楼,出现在江岸边,武理说一句话的功夫,谢致虚和壮汉已登上此岸,壮汉横脚蹬地,地上土沟乍现。
谢致虚侧脸很平静,清净天犹如栓了一串炮仗,劈里啪啦炸个不停,每一炸壮汉脚底的沟壑就拖长一段。
他已察觉到丹田渐空,只剩一击之力。
一击就够了。
巨剑横面出现裂痕,壮汉脊背抵上岩壁,大厦将倾,阴云翻涌的江天逼向崖石里陷入的两个人形。最后一击,清净天不再嗡鸣,剑光收于一点,收敛之后锋芒大盛,悬崖破开巨坑,烟尘四起。
飞尘之后出现一道人影。
观战众人屏住呼吸,尘埃散开,是提着长剑的青年。
嚯!
看客们纷纷鼓掌,押注胜利的开始收钱。
然而壮汉紧接着也竖着走出坑洞,巨剑换到左手,右肩上一个鲜血淋漓的对穿洞口。
受了伤,但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谢致虚却是实打实不能再战。
“你叫洪豹?”谢致虚问,不待壮汉回答,又说,“我觉得你更像牛。”
壮汉点点头:“说得对,你才是豹子。”说完向白雪楼门前看了一眼,竟然就此转头离去。
白雪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人。虽未着统一制式服装,神情间却透露着相似的警惕与干练,连杀机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他们围在越关山身边,领头的女侍卫身着漆黑的东瀛裙装,手里摇一把流苏扇,扇骨惨败如人骨,随风飘来血腥味。
荆不胜摇着扇子,对立在破壁下的谢致虚露出微笑。
越关山身边的少年们吹着口哨鼓起掌。
那人身后是滚滚浑浊的浪涛,天低欲倾,阴云蔽日里,唯独他的身影孤削又陌生。
奉知常有些口干舌燥,手里还握着茶碗,低头抿了一口却一怔——茶还是温热的。
谢致虚向他们走来。
“厉害呀,小五,也能独当一面了。”武理打趣道。
越关山叫嚣着要同谢致虚比一场。
谢致虚却不见多少开心的神色,站在奉知常面前。
奉知常紧了紧手中茶碗,招手,谢致虚便顺从地单膝跪下来。他脸上被剑风擦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奉知常抬手以拇指拭去,手掌停在谢致虚脸颊边,良久,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