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谢致虚道:“区别大了!你才是不要侮辱别人发型设计了好吗!看剑!”
这一剑谢致虚做了保留,没有催动内劲,以防树林中潜藏有埋伏。尽管据他分析,真正的埋伏地点应该是赵峰口中,山坳处的木屋。
然而这没有内劲的一剑,赵峰也躲得很勉强,两人飞速拆了几招,赵峰支持不住,抽出百变披风抖开当作盾牌,阴恻恻道:“识破又如何,你人在此处,还能有谁来救你?”
即使不用内力,谢致虚的手劲也很大,剑速飞快,削去赵峰披风一角,激得他嗷呜跳脚。
“第一,”谢致虚道,“你看我俩谁更需要人来救?”
清净天如一道闪电劈过,将赵峰连人带斗篷钉在树干上。
“第二,”谢致虚食指朝下指了指,“眼睛还好使么?”
赵峰肩膀被钉穿,血流如注,浑身痛得发抖,连带披风里各式各样来不及施展的暗器也乒呤乓啷乱响。他顺着谢致虚手指下看,脸色瞬间煞白——
只见草地里勾出一条月色下闪闪发光的磷线,沿着山壁一路攀进树林,终点收拢在谢致虚腰间悬挂的锦囊。
“啊!”赵峰凄厉长啸,口中舌头一抬,射出一道黑芒。
幸而谢致虚早有准备,抽回清净天提剑一格,将黑芒击飞,半空中那东西便炸开一团紫雾,色彩浓丽得一看就有毒。
赵峰捂着肩膀从树干上掉下来,要逃,被谢致虚一脚踹翻踩住。
“你受伤了?”谢致虚问。树林里打那一场,赵峰还不至于这样弱。但他心念电转,立刻就明白了,赵峰并没有解了奉知常的春风柳叶剪刀毒,毒素沉入肺腑,不断消耗生命,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谢致虚:“搞得这么惨还来替主子卖命,你们衙门待遇不行啊。”
赵峰怨毒道:“谢景回,今日机要处尽皆出动要拿你性命,你躲得过三更躲不过五更,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啊——”他痛苦惨叫,满头冷汗涔涔。
清净天插在赵峰欲偷袭的小腿上,他的靴尖冒出一截锐器。
谢致虚面无表情,将清净天□□,比在赵峰喉间。
事已至此,赵峰心知自己必死无疑,惨然一笑,露出已被毒素侵蚀得漆黑的牙龈:“你敢不敢往前走,侯大人就在山坳里等着你!谢景回,你没有胆子,你只敢龟缩在别人身后,等侯大人将你们一网打尽,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谢致虚收回清净天,拿衣袖擦去剑锋的血迹。剑刃上几个豁口已在数次激战中变得显眼,这把剑本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谢致虚手指抚过裂痕,月光在残剑上映出自己沉默的眉眼。
东边见残月,西边见圆月。一个人也可以这样,有人见他好,有人见他坏。
朔日思得果,望日又反悔。世人常常便是如此,摇摆不定。
二哥,你说是么?
没有人回答。
谢致虚解下腰间锦囊,丢在赵峰的尸体旁边,黑色草叶在幽邃的林间铺出一条通往陷阱的道路,谢致虚一脚踏上去,杀气从他身上爆发。
第80章
今夜的风格外妖邪。
窗户被吹开了,奉知常推着轮椅过去关窗,窗外是一片浓稠的夜色,夜幕里一棵高大的辽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回到榻边,窗户第二次被吹开。
“……”
奉知常弯腰从床头小几下找出插销,轮椅再次滑到窗前。
那棵辽杨白絮纷飞,树冠里有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与正要关窗的奉知常对了个正着。
“晚上好。”绿眼睛打了个招呼,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利齿。
“吃了没?”绿眼睛又问,伸手在腰后掏了掏,掏出一条鱼,朝窗后的奉知常晃了晃,“吃鱼吗?”
奉知常眯起眼睛,黑暗里看不清楚绿眼睛的长相,只见一口尖牙晃着惨淡的白光。
绿眼睛不待奉知常回答,自己一口咬在鱼脊背上,牙齿与鱼鳞相击,如同金石互斫。
咔擦咔擦,那条鱼后背上整条肉被整整齐齐裁下来。绿眼睛嚼了两嚼,眼睛里绿光愉悦地闪烁。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西门浪,有时候人们也叫我西门狼,”绿眼睛说,“你叫什么?”
奉知常冷漠地坐在窗台前。
“你不说我也知道,奉先生,久仰大名,我养在蜀南竹海的剑齿鱼就是你毒死的吧,就给我剩了两条半死不活的,”绿眼睛流下眼泪,悲伤地说,“它们本来在蜀南啃箭竹练就铜牙铁齿,如今却只能在水里啃啃水藻,都是奉先生你造的业障啊。”
绿眼睛的眼泪流到手中残破的鱼身上,铁甲似的鳞片和泪光斑驳混杂,没有眼皮的鱼眼充满死气地瞪着奉知常。
绿眼睛一边哭一边继续他的鱼肉晚餐,控诉道:“奉先生路过蜀南游玩,我的鱼却遭了灭顶之灾,这些年好容易休养回生息,今日再见面,奉先生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晚间江风乱舞,吹得窗台上翠雀花不住哆嗦,奉知常冷冷收回目光,伸手去扶花枝,刚扶起,又被风吹折。
绿眼睛不等奉知常回答,自顾自说道:“哦,传闻奉先生是个哑巴,原来是真的么,我还以为给我消息的百事通胡说八道,将他尸体挂在城楼曝晒了七天七夜,可惜了——奉先生,今天我就要为我的鱼们讨回公道,你临死前还有什么想交代吗?交代了我也不会替你办,不过你放心,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机要处的豺狼虎豹是四首恶,你死在我手里,还可以成全自己正派的名声,也算我为你积的功德了——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