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庭刚想问她要不要叫张医生,舒遥却突然开口叫他说:“哥哥......你......你不可以这么......说......自己。”
舒遥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句话断得零零碎碎。
大概明白舒遥的意思,明庭又忍不住笑。
“先顾好你自己。”
舒遥仰起潮湿的眼,犹豫着,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哥哥,可不可以抱抱我?”
舒遥的神色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记得舒明远跟他提过,舒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是一种病理性的恐惧,药物的作用有限,只能熬。
这一熬,就是这么些年。
嗯......还真是个难杀的。
他强行捋平了眉头,俯身将舒遥抱了起来。
及时的拥抱像洪流中漂来的浮木,舒遥抱紧了就不肯撒手。
她贴在明庭颈窝,熟悉的香气与拥抱的温度就是她的强力镇定剂,那种近乎溺亡的恐惧也逐渐从她身体抽离。
上楼的时候,舒遥觉得自己很像明庭身上的挂件,像那只垂耳兔。
她以前总喜欢将那只垂耳兔抱上抱下,连吃饭睡觉也不肯撒手,她觉得哥哥抱她,应该就像她抱那只垂耳兔。
但那只垂耳兔现在还好么?
她很小声问:“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垂耳兔么?”
明庭正在开门的手一顿,心跳有瞬间的失序。
“垂耳兔?”
舒遥小小声解释:“哥哥送我的那只,还在黄杨路的房子里。”
明庭暗自松了口气,开了卧室门径直走到沙发坐下。
舒遥很自然靠在他肩膀,依旧是四肢无力软趴趴的模样。
明庭行动不便,却碍于她的病症和脆弱的心无法表露什么,索性什么都不做了,放松了身体往后靠。
舒遥贴在明庭颈窝可以清楚听见他的心跳,许是抱着她走了一路,她听见杂乱无序的节奏,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她又想起门口那场争吵。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骂哥哥“有妈生没爹养”,这么难听的字眼,怎么可以安在哥哥身上?
“他们都是坏人。”她兀自呢喃。
“你说什么?”
明庭没听清。
舒遥的思绪还停留在商庭洲想要动手打明庭的场景,她没顺着明庭的话说,反而问他:“哥哥,为什么他们都要打你?仗势欺人么?”
明庭被她这话逗笑了。
“仗谁的势?”
他展开双臂仰头靠在沙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问:“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是我有问题?”
“不可能!”
舒遥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直起腰来看着明庭眼睛,一字一句说:“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他们有问题!”
看舒遥一脸认真,明庭收拢双臂,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想试试仗势欺人么?”
“嗯?”
舒遥没太明白明庭的意思。
她还期待着明庭下一句,却只听他说:“没什么。”
未成年道德教育任重而道远,不可随意入歧途,仗势欺人什么的,还是别教了。
第9章 fix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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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么?”
夜渐深沉,若不是园中夏虫吵闹,世界仿佛在此刻按下静止键。
舒遥站在浴室门前,半边身子隐在墙后,只用一只眼睛迎着灯光仰望明庭。
刚涂完药膏的明庭正要进浴室洗手,一听这话,也僵在原地。
他拧着眉回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舒遥抢先:“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睡,哥哥。”
明庭随手将药膏扔在置物柜,上前两步将舒遥笼罩在阴影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舒遥双手藏在身后,紧张地绞着手指。
明庭那双眼睛生得雌雄莫辨,尖锐又美丽的狐狸眼,总是蕴着舒遥看不懂的神采。
“可以么?”
舒遥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明庭拒绝,眼看明庭提了口气,她又抢先说:“我以前都是和爸爸一个房间......”
明庭一口气没出得来,扶着墙猛咳了两声。
舒遥赶紧伸手帮明庭顺气,还小心翼翼问:“我睡沙发,行么?”
明庭一把拨开她的手:“你都13岁了还和舒明远一个房间?”
舒遥愣了一下,尴尬收回手说:“家里就一个卧室。”
明庭没话说了。
他本以为将舒遥带回家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饿不死就行,没想到是请了位祖宗回来。
吃饭、读书、看病、花钱,都是小事。
可这亲人陪伴、家庭教育、心理疏导是一点儿都不能少,不仅要引导她建立正确的三观,教她做人做事,还要对她往后的人生负责。
这哪是当哥?这分明是做奴。
“哥哥......”
明庭双眉一皱,居高临下睨着她。
当一个患有严重ptsd还试图寻死的柔弱少女眼巴巴望着他,苦苦哀求他,只为了在他房间睡沙发......
他若是不答应,是不是有点无情?
果然,这哥不好当,奴更难。
他还能说什么?说到最后不过是一声长叹。
他转了身,“你睡沙发!”
舒遥笑开来,满口应好,睡沙发也比她自己一个人睡大套间好。
舒遥倒是高兴了,明庭是真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