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而程司屿从不是易怒之人。
  张文勋心神一紧,反手关上门。
  程司屿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但也无意迁怒于人,于是转身背对他,看向落地窗外,“什么事?”
  “茶茶她……”张文勋硬着头皮汇报所得的消息,“在节目中发烧昏倒了,但是……”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身影掠过。
  数秒后,只剩大开的沉香木门在风中微晃。
  ……但是身体并无大碍。张文勋咽下嘴边的话,火速跟了上去。
  *
  果茶再次醒来时,脑袋仍是沉闷的负重感。半晌,迷蒙的视线总算聚上焦。
  这是哪儿……
  她忍不住按着抽痛的太阳穴,嘤咛一声。
  “醒了?”程司屿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神情紧张地低声问,“哪儿不舒服?马上到家了……”
  果茶“噌”得弹跳起身,意识也瞬间清醒,“你、你怎么在这儿?”
  车窗外,深蓝的夜色像印象派的水墨画,被天空的笔触拖出残影。
  不对不对。“我怎么在车上?我刚才不是还在比赛后台吗?”
  想到某种可能,果茶急得眼眶都起了雾,“你、你怎么进节目组的?又怎么把我带出来的?会不会被别人看到……”
  “别担心,茶茶,”程司屿自己心中都堵着一股郁气,却还极力安抚她的情绪,“我让董成去接的你,也向节目组请了假,没有人看到。”
  果茶冷静下来后,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我没事,你把我放回去吧,或者靠边停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去哪儿?”
  “节目组。”
  程司屿眼皮跳了跳,沉寂的脸庞死水一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已经到家了。”
  保姆车直接停到了院前草坪。
  “这不是我的家。”
  果茶垂眸,小声说:“不过到了也好,我的东西等会儿顺便带走……”
  程司屿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他一言不发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果茶还有些低烧,下车时步子虚浮,险些站不稳。
  程司屿径直揽过她的肩膀。
  他的胸膛贴近后背的那一刹那,一种久违的温暖包裹着果茶,这温暖让她几欲落泪。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一面与枝枝姐交好,一面又像无事人一样与自己周旋。
  她噙着泪,伸手去推他,“别离我那么近……”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她竟被程司屿打横抱起。
  茶茶惊叫一声,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
  反应过来后,她慌乱蹬了蹬无处安放的小腿,“你干嘛?放我下去!”
  句句都是疏离,每一次开口都是在他心脏正中央,插上一把渗了毒的利刃。
  程司屿冷着脸,单手抱着她的腰身,另一只大掌覆上她的臀部,毫不留情轻拍一下,“别乱动。”
  这是果茶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异性如此对待,还是……她心生好感的异性。
  一种诡异的羞耻感破土而出,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屁股蛋上是格格不入的硬实,甚至有些硌人,她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更怕不该碰的什么碰到自己。
  她悄悄仰头,程司屿似乎板着脸,紧绷的下颌线硬朗清晰,脖子上青筋暴起,就连抿紧的薄唇都带着陌生的冷冽。
  茶茶突然感到一阵委屈,她忍不住把脸埋到程司屿胸前,眼泪歘得落了下来。
  她哭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个角度刚好又在程司屿的视线盲区。
  踏进房间那一刻,正在气头上的程司屿才恍然察觉到,茶茶过于安静了。
  直到湿透的衣料贴上肌肤时,传来一丝凉意。
  茶茶哭了。他把茶茶惹哭了。
  憋的一肚子气霎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灭顶般的惊慌。
  程司屿加快脚步,将茶茶轻放到自己床上,“茶茶,对不……”
  果茶倏地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像只小蜗牛一般缩进壳里。
  半晌,只能听到抽泣的哽咽声,以及微微耸动的薄被。
  程司屿手足无措地跪在床边,试图将被子拉下来一点,“茶茶,你这样会呼吸不畅的……让我看看你好吗?”
  “我不要!你打我!你还对我冷脸!”
  原来那也叫“打”和“冷脸”吗?程司屿不敢狡辩,只能败下阵来,“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要把我的东西带走,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压下舌尖翻涌的铁锈味,程司屿失魂落魄地轻笑一声,“好。”
  答应的这么快。
  茶茶心中酸涩不已,她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默默将头顶的被子拉到眼下。
  刚要开口,映入眼帘的却是程司屿通红的双眸,他的话语中带着令人心惊的卑微和绝望。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带走,崽崽也可以带走。”
  “我只有一个请求……”
  “把我也带走。”
  茶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瘪了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什么嘛,你明明和枝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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