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方成悦愣住了。他所希求的稳定,是一个连爱因斯坦都解不开的伪命题。而他所希求的亲情,终于还是万劫不复。
  剩下的那半程路,黎初的眼泪从未停歇,像是要把自从认识他以来所有的泪都给流干。
  为什么,自己要连告白都这么卑微?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都是她一个人的心不甘情不愿。而让她更加感到无望的是,年少时想要的那个人不会回头,而她也得不到自己的破镜重圆。
  医院门口,出租车停下,一对男女下了车。
  黎初还在哭,方成悦感到手足无措。
  他只交过纪鱼藻一个女朋友,应付女性的经验十分贫瘠。而纪鱼藻又橡株野草一样蓬勃,很少有需要哄的时候,因此他并不擅长应付眼下这样的局面。
  李大海正开着车要送纪鱼藻离开,门口起落杆抬起,车开出来,纪鱼藻从车窗里看见这俩人,突然拍了拍前座说:“大海,不用送了。”
  “怎么了,姐?”
  “走不了了。”纪鱼藻紧紧盯着他,像是再缔结一个新的约定。“明天去陵园,你一定要来。”
  李大海掩饰性的笑了笑,说:“我记得呢。”
  纪鱼藻用力甩上后车门,“砰”的一声把对面两个人的目光都成功吸引了过来。她看了下仍在红着眼睛的黎初,皱眉,略有些烦躁的目光落到方成悦脸上。
  “你干什么了?”
  方成悦明明毫无过错,却还是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当下眼神看起来就有点慌乱。“没,没干什么。”
  黎初怒视纪鱼藻,赌气似的说:“纪警官什么时候喜欢跟别人的男朋友纠缠不清?”
  纪鱼藻冷笑,“你搞反了吧?”
  黎初懒得跟她浪费唇舌,赌气似的拉住了方成悦的胳膊说:“送我回家。”
  “你敢!”纪鱼藻狠狠瞪了方成悦一眼,往自己身边的位置使了个眼色说:“过来。”
  方成悦借机拂开黎初的手,如释重负的回到纪鱼藻身边。
  “黎医生,”纪鱼藻很客气的警告她:“希望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如果暂时做不到,那就别见面了,慢慢来总会忘掉的。”
  “还有,我这个人十分小心眼,脾气也不怎么好,尤其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大家都是成年人,还是不要越界的好。篮球比赛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们训练的都跟野人似的吗?您可是文明人,咱能用嘴说的就别动拳头解决了吧。”
  黎初紧咬着嘴唇,脸色酱紫,无比羞恼。
  纪鱼藻握住方成悦的手,带着他走了。
  *
  两人走进医院的急诊中心,按电梯往负一层停车场,刚一进去纪鱼藻就泄气了,她松开握住他的手,方成悦眼疾手快的又给拉住了。
  他觑着她,不爽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我哪有?”纪鱼藻憋红了脸,小声说:“还不是看你为难我才见义勇为。”
  电梯门打开,方成悦看了眼摄像头,将她从电梯里拖出来,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去吻她。
  纪鱼藻脚下踉跄,一边倒退着一边承受着这个如疾风骤雨似的吻。后来她退无可退,背抵在墙上,身前的男人却还在掠夺,像是要把之前欠下的那些债都给讨回来。
  呼吸焦灼,纪鱼藻的手抚上他的脸,两人稍微分开。
  方成悦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将她整个人都纳入自己怀中,望向她的眼睛里充满欲色:“再说一遍,是见义勇为还是妒火中烧?”
  “……”纪鱼藻默了默,还是嘴硬道,“见义勇为。”
  “骗子。”他低头又去堵她的嘴。
  明明她心软又可爱,像春天的风夏天的蝉秋日的午后,她一点都不小心眼,她是冬天里最温暖的人。
  —
  夏日天亮的早,陵园的一天在清晨鸟叫中睁开了双眼。魂灵与现世一同醒来,两个世界,如此忙碌。
  李大海开车将金竹笙和纪鱼藻接过来,墓地都在山上,上坡路一溜台阶,像往生遭的劫,等到了目的地,台阶爬完了生命也结束了。
  金竹笙伸手抹掉丈夫纪春生墓碑上的土,从袋子里拿出香烛,点燃后让纪鱼藻给她爸爸拜了几下。
  陵园里每两块墓碑之间栽有两棵松树,往山头望去,树木成林,松涛阵阵。
  虽有风,但天地间仍然闷热的像个不透风的木桶。树林深处,似有人影躲藏。
  纪鱼藻看见了,问李大海,“昨天晚上你在哪?”
  李大海纳闷的说:“在医院啊,咱不是见过了吗,姐。”
  “大海,”纪鱼藻不慌不忙的把香插进香炉,这才抬眼看他,“我要是没有把握,为什么会问你这样的话?”
  李大海心理素质不错,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我哪都没去,就在医院,爷爷可以作证。姐,你为什么总怀疑我呢?”
  “是吗?”纪鱼藻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有恃无恐。作案的人不只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对不对?只要找个跟你容貌身形差不多的人,你们里应外合,足够迷惑我们一阵子了,我说的对不对。”
  森林中的人影晃了晃。小米和赵春阳突然从林子中现身,悄悄靠近躲藏的黑影。
  金竹笙突然惊声尖叫,黑影环顾四周,拔腿就跑。李大海推了金竹笙一把,也往山下跑去。
  小米和赵春阳一人盯着一个,朝着他们奔逃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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