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些不过都因血契而起罢了, ”谢珩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血契会连接你和那个魔修,让你对她忠诚,对她恋慕, 那只是魔修的手段。”
  谢珩微微抬眼,冷峻的目光掠过封霁川:“你尚有高堂明镜,前程功名,莫要为一个魔修迷了心神。”
  封霁川痛苦地低下了头。功名,前程,门第,家人,这些曾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可是如今,仙人的眼睛澄明如镜,照出了他如今唯一的珍视之物。
  唯有妻儿而已。
  “那个魔修也不是你真正的妻子,真正的温小姐还在司州等你回去。”谢珩继续道。
  但封霁川已经愧对温小姐,愧对父母双亲,他不想再愧对阿凌。父亲母亲都是良善之人
  ,他们自会替温小姐另寻前程。
  谢珩没有再说话,他不善言辞,已经想不出什么其他方法来说服眼前癔症般的人。
  封霁川似乎察觉到了谢珩接下来要做什么,他的身体猛然一僵,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连连后退,嘴唇颤抖着。眼中泪光闪动。
  “仙长,求您,求您放过我腹中孩儿。”
  那并不是孩子,谢珩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无法说服一个已经结了血契的人。
  “我已经说了,这是魔种。我现在会替你除掉这个魔种。不会很疼,你忍一下。”
  他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封霁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双手发抖,紧紧拽住了谢珩的衣摆,哭得满脸泪痕。
  若是初出茅庐如师月白孟婷这样的修士,或许还会因此生出些愧疚来。但是谢珩心性坚定,并不会因此而动摇分毫。
  “求您,求您放过这个孩子,”封霁川抓着他衣摆的手颤抖着,声音逐渐变得微弱而哽咽,“求求您,我已经能感觉到他在动了。”
  谢珩皱眉,最后尝试了一下用事实来让封霁川相信那只是寄身在他腹中的魔物:“寻常胎儿,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会动。”
  “就算这个孩子并非寻常的孩子,他也是阿凌给我的,是我和她......啊!”封霁川的话语开始颤抖,声音越来越弱,仿佛每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发出。就在他想要继续辩解时,腹中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令他疼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啊!”他猛地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身体瞬间失去力气瘫软在地。
  下身流出血来,渐渐渗出衣物,顺着布料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汇聚成一小片刺眼的红色。他呆愣地看着自己身下那触目惊心的景象,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身体僵硬,甚至忘记了疼痛。
  封霁川几乎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流了下来。
  他的孩子。
  他和阿凌的孩子。
  谢珩见他伤心欲绝,出于人道,还是出声宽慰:“血契之法,我只有耳闻,待此事了,我会尽量为你留意解开血契的法子。在那之前,你便回父母身边吧。”
  “阿凌......”封霁川的声音沙哑,眼中满是泪光,双目空洞无神地盯着床上司凌的偶人,他仿佛看不见谢珩的存在,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几乎只在电光火石间,一柄剑直冲谢珩袭来,几乎擦着他的面庞而过。
  若非他闪躲及时,剑锋早已刺入他的咽喉。
  是床上的司凌偶人。
  “阿凌小心!”封霁川惊呼一声。
  在谢珩面前使剑简直是班门弄斧,他只是微微抬手,凌霄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竟把司凌袭击他的剑生生地震开了。
  孟婷猜的确实不错,司凌之所以在被擒之后直接求死,确实是因为她早已备好了一具傀儡作为新的躯体,让身上全无魔气,几乎不可能被人间盘查的修士拦阻的封霁川带着这具新的躯体在司州城郊的客栈里守着。
  谢珩那一招,震得她虎口出血,几乎已经握不住剑。
  “真是阴魂不散,我已经把那具身体留给你们了,为什么还要追过来。”她恨恨地看着来人,换了左手握剑,竟还妄图螳臂当车。
  “除恶务尽。”谢珩道。
  走进房间时谢珩便注意到这一整个客栈房间,都是一个巨大阵法的一部分。
  她想要跑。
  谢珩也刚好想要见一见她背后的那个人。
  在司凌发动阵法的前一秒,谢珩率先拽起封霁川的衣领,将他丢出了房间。客栈的老板娘已经知道封霁川就是司州城中悬赏二十两要找的那个人,他们想必早就遣人去报官了,等太守的人找过来,他们自找到他。
  移动的阵法分有许多种,若要路程遥远,速度便会受限,反而若要尽快离开某地,路程便会受此牵制。
  司凌回过头,谢珩的剑直指咽喉。
  “你还真是......穷追不舍。”
  “杀人就该偿命。”谢珩言简意赅。
  “仙长还真是有觉悟啊。若是你那位好师弟当年有你这样的觉悟,我也不必存活于世受尽折磨。”
  凌霄剑逼近几寸,本就凌厉的杀气加上二人修为的差距,让司凌如坠冰窟。
  “你苟活于世受尽折磨,那因你而死的无辜之人算什么?”谢珩冷道。
  “算.......算楚悬当年没有一剑杀了我做的孽,算你们仙山自己种下的因,如此说来,你是不是也该杀上晓雾峰去替他们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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