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瑶伤好些,可以下地行走后,便前往季府看望季夫子。
  季夫子也有些时日未见李瑶,见李瑶似乎行动不便,感到十分诧异,仔细询问,方知当日之事。
  夫子闭眼叹道:“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矣,但……李遥你冲动了。”
  “弟子知道!但弟子只想以己身,去验证这官场有多黑暗,这打在身上的廷杖,便是让李遥牢记来时的路,日后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有弟子如此,为师此生无憾!”季夫子捋了捋胡子,又问:“明年的乡试你准备得如何?”
  “甚好!”
  “好!不愧是我季岚的弟子,明年考个举人再来见师父。”
  “是!李瑶定不负师父所望。”李瑶朝季夫子拱手拜别,离开时她有些惆怅。忍不住转身回望季府匾额,如今她一日日长大,师父似乎也老了,鬓角也更白了一些。
  她需再快些,快些让师父看见她做官,看见这天下的大变化。
  回兰澄寺的时候,李瑶先去找住持道明情况,又问了问于姑娘的情况。‘
  住持师太告诉她那外表娇弱的女子,竟选择习武,寺里为她习武之事还特地请了一个会武艺的女师傅来教。
  因有她这个特殊情况,其他女子竟也有些心动,都跟随师傅学武。
  李瑶并未感到差异,她拱手向住持道谢,却不想住持反而谢她:“李瑶,是师太该谢你,若不是你的提议,我兰澄寺何以救助这些女子,你说得对,女子无法独立于世,便是无立身之本,有了那些手艺依仗,她们日后下山才会靠自己过得更好。”
  “对了,你归家这些日子,容瑜常问起你,你回去后记得去探望他。”见李瑶要走,住持又补充道。
  “是!”
  第25章 实在窝囊
  “阿瑜,我回来了。”李瑶去敲刘瑜的门,刘瑜却没有立刻打开,他隔着门语气有些哀怨:“为何现在才回?阿姊不是说三日么?”
  “阿瑜,抱歉,阿姊中途遇到些问题,便迟了。”李瑶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道歉。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内是隐没在黑暗里的刘瑜,他的房间很黑,没有开窗,阳光照不进来,一张俏脸惨白毫无颜色。
  “怎么了?阿瑜。”李瑶被刘瑜的状态吓到,她连忙上前抱住刘瑜,柔声问道。
  “阿姊,你终于回来了。”十五日了,刘瑜等了李瑶整整十五日。他声音满是沙哑落寞,手放在身侧,并没有回抱李瑶,只是木木地站着,任由她动作。
  其实李瑶一出声,刘瑜便难以克制自己拥抱她的冲动,但李瑶食言了,她说的三日成了十五日,刘瑜从江南紧赶慢赶,跑晕了两匹马才赶回来,生怕李瑶回寺见不到他。
  却不想苦等十二日,他都没有见到人。
  日复一日的等待,让好不容易得到温暖的刘瑜陷入恍惚,前些天还对他笑的李瑶是否只是他太过孤独幻想出的泡影。‘
  其实这世间根本没有李瑶,根本无人会主动向他靠近。
  也根本无人会怜悯他,他注定孤独此生。
  梦魇和孤寂把刘瑜紧紧缠绕,让他难以喘息。
  这些天他独自一人洒扫、禅修、用饭,好似李瑶从未在他身边出现一般,让他产生似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想法。
  但这想法在李瑶出现便倾刻间消散,刘瑜需要李瑶,她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她的声音轻柔坚定,带着歉疚。
  刘瑜想,他原谅她了,原谅她的食言,原谅她的晚归,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还要他,便罢
  了。
  “恩,我回来了。”李瑶似乎并未察觉刘瑜的异样,她把人抱在怀里,温声问她:“我留给你的书可读完?”
  刘瑜没想到,李瑶一回来不问他好不好,也不解释自己为何晚归,上来便是问读书,刘瑜委屈地眼圈发红,但在李瑶温柔的注视下还是老实答道:“读完了。阿姊要考便考吧。”
  “不用,阿姊信你。”李瑶松开刘瑜的腰,牵起他的手往屋子里走。
  刘瑜的禅房收拾得很整洁,唯一奇怪之处便是:“为何不开窗?”
  刘瑜不答,只是沉默地走到窗前,抬手推开窗子,明媚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昏暗的禅房,驱走黑暗,一如李瑶之于刘瑜驱走他满心阴霾。
  “亮堂点才好,房间太暗读书伤眼睛。”李瑶走到桌边,瞧见桌上有一本册子,以为是刘瑜做的读书札记,刚想翻开,便被刘瑜红着脸一把抢过,又心虚地塞进袖子里。
  李瑶见刘瑜不愿给她看,误以为是发现了刘瑜的日录,对于无意窥见他人隐私,李瑶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阿瑜!过来。”李瑶朝刘瑜招手,又从包袱里掏出几册书,递给刘瑜:“这是阿姊特地去书铺买的几套佛经,读之有凝神静气之用,想来对你的梦魇之症当有作用,你且拿去。”
  “谢过阿姊。”刘瑜接过书,心里分外感动,他知李瑶从不是信神佛之人,却仍在归家诸事缠身时还记得他这个在寺院的妹妹有梦魇之症。
  “无事!”
  两人又聊了些旁得事情,天色渐暗,李瑶瞧了瞧时辰,差不多到了晚课,便问刘瑜:“阿瑜,今日你是同阿姊温书,还是随师姐们上晚课?”
  “自然是同阿姊温书。”刘瑜十几日未见李瑶,才体悟到李瑶之于他的意义,此刻他已无法想象日后回京,那分别会是何等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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