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什么?”李跌听完,眼前一黑又一黑,本后悔自己错过宫中太监传旨的光辉时刻,却没想到他女儿竟被公主看中。
“择日成婚?择日成婚?”天要亡我李家,这成婚了,不就彻底露馅了,到时他李家全族都得因为李瑶人头落地。
恐惧又一次挤满李跌的脑袋,他跌跌撞撞往人群里挤去,正好看到李瑶把圣旨收起,那道圣旨在李跌眼中不再是荣誉而是催命符。
周围人见他踉踉跄跄,脚步漂浮,脸色极差,都避而远之,倒是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李跌行至李瑶跟前,一口气急喘而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瑶就这么冷眼瞧着李跌在她眼前倒下,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缓缓蹲下身,那一刻焦急地仿佛不似演戏,她急切地嚷道:“爹,爹你怎么了?高兴过头啦?快寻大夫来。”
围观百姓见李瑶的焦急不似作伪,立刻热心地去帮这位准驸马爷寻大夫,大夫几乎是被人们架着过来的,几乎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被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着给驸马爷的亲爹看病。
老大夫给李跌切脉,手下人肝郁气滞、气血不畅,不似周围人说得高兴过头,倒像是气急攻心之像。
但听说是这人的儿子高中,又被公主瞧上,当了驸马,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喜事啊,何以气急?
想不通,老大夫又把了会儿脉,脉象还是那般,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只说:“令尊无大碍,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以致晕厥,老夫开两副药,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谢大夫。”李瑶从兜里掏出银钱,给老大夫,又让妹妹李瑛跟着大夫去医馆拿药,然后把李跌抱进客房里去了。
“爹,该醒了,别装了。”李瑶坐在椅子上,淡定开口。
其实早在大夫把脉时,他便醒了,但实在是一口郁气在胸口不上不下,耳边尽是无知百姓的道贺,想到李瑶的女子身份,李跌恨不得就此晕厥算了,也不用面对如今这骑虎难下的局面。
中了状元,官不能不当。被皇帝赐婚,公主不能不娶。不然,抗旨不尊,也是杀头的重罪,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李跌不甘,他无数次问苍天,这李瑶为何不能是男子,这般青云梯为何落在她一个女子头上。
“你……你啊你,我李家便是要被你害死!你竟被皇上看重,去做那劳什子驸马,那驸马是你一个女子能当得?那公主是你一个女子能娶得?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迎娶公主,这够你、够我们李家死上几百回了……李瑶你到底有几条命啊?我都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嫁人,安安份份呆在后院。你偏要来京城,偏要参加科举,现在好了吧?收不了场了,所有人都得因为你的任性跟你一起去死!”李跌说着说着,偷偷去瞧女儿的神情,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完了?”李瑶把收好的圣旨展开,她看着明黄色的绸缎,伸手抚摸上书着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几个字,胸中激荡不已。
李瑶又把圣旨卷起来,掸了掸身上不明显的灰尘,目光如鹰隼,里面是她毫无保留的野心与欲望,看得李跌心惊不已。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觉得李瑶陌生得可怕,他李家世代务农,怎会生出这般女子。
“李跌,你是不是忘了,你此番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
李跌再清楚不过,他是想来跟着李瑶享福的,但李瑶如今是死路一条,这京城留不了,他明日便回去,跟在李瑶身边每日担惊受怕,悬在头顶的刀不知何时会因李瑶的行差踏错就落下。
他不想死,他好日子还没过够。
“我要回去,我要回橙县,李瑶,我不是你爹了。我管不了你,我不想死,我只求求你,不要害我。”李跌因心头的恐惧几近哽咽,这是他第一次向李瑶示弱。
他不想死。真的,在橙县开着不赚钱的铺子,为一家老小奔波,比在京城时时担心被砍头舒服太多了。
“爹!您暂时回不去。”李瑶把李跌脸上的恐惧和虚弱尽收眼底,她轻轻勾唇,残忍地提醒道。
“为何?”
“因为您是状元郎的亲爹,马上儿子与公主成婚,我亲爹怎能不到场呢?再过半月公主府便落成,孩儿带你去看看未来的新家。”李瑶最是知道李跌的弱点,逮着那处就狠狠往里扎刀子。
“我不是……我不是你爹!谁爱当你爹,谁当去,我不想死!啊……”李跌一声惨叫,竟生生把自己吓晕过去。
李瑶摇了摇头,起身缓步离开。
第40章 杀鸡取卵
自那日被生生气晕之后,李跌大病一场,呆在客栈养了很久的病,连李瑶已经去了朝堂也不知。
因与公主婚约在身,李瑶并没有在京中安置宅院,仍住在客栈,她身着官服,身姿挺拔,容貌俊朗,骑在马上,惹眼得很,后来实在围观的人太多,李瑶只好坐着马车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启奏。启禀陛下,今定州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臣觉应当尽快治理,否则流民聚集恐伤国本。”
“区区几个流民有何影响?臣看柳大人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他昨日噩梦连连,并未睡好,今日上朝,又听大臣们争执不休,遂不耐道:“朕前些日子不是派人下去赈灾济贫,怎么还有流民,下面的官员干什么吃的。”